鍋被端上來，少年吩咐有辣的一面朝外，以免坐在里側的兩位女士被油燙著。孟楹好奇地湊上去，被何書瀚揪著耳朵拽回去。
耳垂很軟，他甚至都不敢用力。
“坐好，別一會兒被油燙到。”
“可是朝著我的是菌鍋。”孟楹委委屈屈地揉耳朵。
“傻得可愛。”
不傻也可愛。
“你才傻。”
何書瀚撫額。
幼稚的對話又開始了。
接下來的時間，少女幾乎就沒停下過筷子。身邊的何書瀚好心給她拿了一個空碗來盛著她想吃的東西，以免一會兒沉底了什么都找不著，一邊顧著自己還得一邊幫她撈吃的。看著她偶爾鼓著腮幫子往外呼熱氣的樣子，莫名想笑。
這姑娘是真喜歡吃海底撈啊。
將近滿滿一車的食物到最后已經什么都不剩，孟楹滿意地摸摸小肚子，端起杯子喝水。
“吃飽了？”何書瀚把嘴擦干凈。
“吃撐了。”孟楹笑嘻嘻地回答。
對面兩位長輩同時笑出聲。
“一會兒還有力氣拍照么？”何書瀚哭笑不得。
“有。”少女一臉堅定地點頭。
少年一邊咂嘴一邊笑著繼續喝水。
算了，還是跟以前不一樣的。以前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有這么能吃卻還這么瘦，也不知道這姑娘能有這么可愛。
從海底撈出來，張若芳幫女兒把頭發綁成馬尾，四個人計劃下一步去坐有軌電車。
“有軌電車是什么？老上海那種？”孟楹好奇地看著他。
“差不多，反正坐著很舒服，能看到很多廣州的地標性建筑，方便你拍照。”何書瀚挑眉。
“行。”少女美滋滋地答應下來。
坐地鐵抵達有軌電車始發站，買好票就在站臺上等著。孟楹再次縮在何書瀚后面躲太陽，順便翻了翻相機里的照片。
電車抵達對面終點站，所有乘客全部下車，電車關門繼續往前開。在岔道口前進一段，又倒回來，準備裝始發站的乘客們。
孟楹上車之后直接坐在靠窗的位置，何書瀚淡定地在她身邊坐下，孟駿和張若芳去后面找位置。負責檢票的志愿者們走上前，要求各位乘客拿出車票準備檢票。同時列車緩緩啟動，少女端起相機準備拍照。
每路過一棟地標性建筑，何書瀚都會耐心地給她解釋這棟樓的用途。孟楹一邊聽著一邊按下快門，然后默默在心里盤算著這棟樓大概有多少層。
列車行進的速度很慢，完全不會對她拍外面的大樓造成任何影響。
何書瀚歪著腦袋看著她，心里就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一樣。那種滿滿當當的感覺真的讓他覺得自己宛如身處云端，飄飄忽忽的。
列車的終點站是廣州塔，停下之后，何書瀚接過她手里的相機，帶著身后那個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下車。
怎么都跟養了個女兒似的。
“想拍小蠻腰。”孟楹戳戳他的背。
“你昨天珠江夜游的時候不是拍了幾十張嗎？”
“可是這個角度的小蠻腰真的好炫酷啊！”
何書瀚無語了，只能把相機交給她。
從小蠻腰直接下地鐵站，四個人再次坐在地鐵里。之前商量好了下一站去逛街，孟楹期初還擔心何書瀚懶得逛，沒想到這貨還是跟著來了。
“你很喜歡逛街？”孟楹好奇地看著何書瀚。
“不算很喜歡，但是會經常陪媽媽或者外婆奶奶逛街。”少年聳肩。
孟楹點點頭，自顧自地往前走。何書瀚邁著大步跟上去，走在她身邊。
“我還挺喜歡這里的，上次沒逛完，今天繼續。”孟楹笑嘻嘻地眨巴眨巴眼睛。
何書瀚笑著在她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那你們兩個孩子逛你們的，我們去看看禮品，正好回去就是爺爺大壽了，給他準備些禮物。”張若芳看向女兒。
孟楹突然想起來奶奶的事情，臉上立刻沒了表情。硬逼著自己扯出一個微笑，沖著爸爸媽媽揮揮手：“快去吧，別耽誤了。”
何書瀚聽出了身邊人的不對勁，下意識側過頭看著她。猛然反應過來原因之后，只能輕輕地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了。”
“沒事。”孟楹吸吸鼻子，目送爸爸媽媽離開自己的視線。“我們也走吧，上次看到一個禮品店沒進去。”
兩個人坐電梯上樓，走進那家正在放著《Five Hundred Miles》的禮品店，孟楹的情緒明顯緩和了不少。何書瀚一邊哼著歌，一邊跟著那個脖子上還掛著相機的少女往里走，偶爾也會拿起展示柜上的小玩意看看。
“看這個。”孟楹舉起一個八音盒。
何書瀚走上前，從她手里接過那個小玩意。
“我可以帶回去送給張安樂。”孟楹微笑一下。
“張安樂？”
“我從廣州回去就要去老曾那里上課了，他上次跟我說他也報名了，我們正好是同班。給他從廣州帶點小禮物唄，當見面禮了。”
“那我的見面禮呢？”某人不甘示弱。
“你還需要見面禮啊？”孟楹一臉茫然。
“啊不然嘞？”
“那這個送給你好了。”
“敷衍。”
“怎么就敷衍了？”孟楹氣鼓鼓地叉腰。
“你給張安樂挑禮物就那么認真，現在聽到我也要見面禮了，就這么隨意把一個八音盒送給我了？”
“你是打算讓我重新給你認真挑一個禮物？”
“可以這么說。”何書瀚點點頭。
“行吧，那我去看看。這個就送給張安樂好了，你放小籃子里。”
“所以為什么要給張安樂送見面禮？”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都說了是從廣州帶過去的小禮物嘛。”孟楹絲毫沒聞到那股味道。
何書瀚一臉嫌棄地看著籃子里的八音盒。
哦。
剛打算給張安樂打個電話聊聊人生順便問問這貨為什么沒把他和孟楹同班上課的事情告訴他，舉起手機的那一瞬間，何書瀚鬼迷心竅地打開了相機。孟楹正認認真真地研究著玻璃柜子里的小玩意，完全沒注意到不遠處的鏡頭。
何書瀚看著相冊里的照片，微笑一下。
看來壁紙可以換了。
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關掉相冊，何書瀚撥通了張安樂的電話。
嘿，這小子居然掛電話，找死呢？
他懶得再去打第二個了，直接走上前，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看柜子里的小禮品。
沒多久，手機振動。
孟楹好奇地扭頭看著他，何書瀚看了一眼來點顯示之后就摸摸鼻子往外走，也沒告訴她打電話來的那個孫子是誰。
呵，你說能是誰。
“咋了找我啥事啊？告白成功了還是咋的？”張安樂賤兮兮的聲音。
“剛剛不接電話在干嘛？在高原上還能找到好看的妹子陪你到處玩啊？”何書瀚閑閑地靠在欄桿上。
“我靠你別這么詆毀我行么？誰會在圣潔的布達拉宮里接電話？咱們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圣地啊大哥？”張安樂似乎跳起來了。
“在布達拉宮？好玩么？”
“還行吧，氣氛很好，我都不敢大聲說話，更別提接你的電話了。”張安樂扶額。“哎對了你找我啥事兒啊？風風火火地打個長途來？”
“你回去之后跟孟楹一起上課？”何書瀚直奔重點。
“你咋知道的？女神跟你說的啊？”
“先別跟我扯別的，這事兒你之前好像沒跟我說過啊。”何書瀚瞇眼。
“哎哎哎我這不是一報名就跑高原上來吸收天地之精華了嘛，哪來的時間跟你說？再說了，你不跟我提這事兒，指不定我都忘了回去還要上課的事情……哎對了，幫我寫試卷啊朋友！”
“誰是你朋友？”何書瀚說話的語氣里都透露著嫌棄。
“大哥大哥，你是我大哥。”
“滾。”
“這樣，你幫我寫試卷，我的卷面成績就高。我的卷面成績高了，好學的女神就會拿著不會的題目來問我。女神問我，我拿著你的思路給她解答，不就相當于你給她答疑了嘛！你看看！多么嚴謹的思路！”張安樂激動地狂拍大腿。
“你的邏輯被程智巖一箭射到外太空去了？”
“何書瀚你個垃圾！”
“沒事了，我陪她逛街，你好好參觀布達拉宮去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安樂在這邊舉著手機一臉懵。
等等！橋豆麻袋！
何書瀚剛剛最后一句話說的是啥？他現在在干嘛？逛街？誰？男的女的？不會真的是女神吧我靠？
哎再等一下，何書瀚是不是回避了“告白是不是成功了”這個問題？
我靠我靠我靠！這男的原來這么陰的嗎！
救命啊！堂堂女神級別的人物就這么直接落入何書瀚這個大垃圾手里了嗎！何書瀚你個垃圾啊！
被點名的人收好手機重新走進店里，孟楹正笑瞇瞇地端著一個擺件研究構造，看見何書瀚之后，還笑著沖他招手。
“快來快來。”
何書瀚走上前，孟楹嘚瑟地給他展示手里的小擺件。按下底部的開關，上面的小車車開始繞著擺件一圈一圈地轉。
“給你的。”
“為什么選這個？”
“因為我喜歡。”孟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何書瀚想想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笑著在她的腦袋上按了一下。
“快夸我眼光好。”少女一副求表揚的神情。
“把給張安樂的禮物去掉我就夸你。”何書瀚絲毫不想退讓。
這是原則問題，沒有退讓的余地。
“那就不要你夸了。”孟楹愉快地把小擺件放在籃子里，轉身繼續往前走。
少年一臉茫然地看著她的背影。
哎哎哎？這跟他預想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啊！
沖著她的背影揮揮拳頭，還是無奈地敗下陣來，邁著大步跟上去。
她開心就好，至于那個禮物……他可以去折磨張安樂嘛，是吧。
孟楹陸陸續續給幾個小伙伴挑好禮物，站在小盆栽柜臺前，突然愣住。
“怎么了？”何書瀚伸手在她眼前揮了一下。
“沒怎么，就是很久沒聯系蘇佳佳了。”孟楹聳肩。
何書瀚突然沉默。
“身上已經不痛了，但是有的地方，會一直痛到我徹底忘了這件事情為止吧。”孟楹抬頭看著他。
“程智巖跟你提起過他開學之后會對蘇佳佳做什么嗎？”
“怎么突然提起程智巖？”孟楹皺眉。
“因為我覺得程智巖想法不錯。”何書瀚雙手插兜。
一副已經決定好了什么事情的輕松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