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來，孟楹立刻就想回地鐵站了。
外面的陽光真的好烈啊……真是要命了。
“怎么一出來又是這個表情了？誰惹你了？”何書瀚好笑地看著她。
“太陽公公。”孟楹再次躲在何書瀚身后。
何書瀚笑出聲，反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坐在開了空調的早餐店，孟楹的表情終于正常了一些。聽著何書瀚用粵語點單，好奇地翻著菜單看看他到底點了些什么。
糕點最先被端上來，孟楹兩眼放光。
“別等了，直接吃吧，冷點就不好吃了。”何書瀚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孟楹接過少年遞過來的一次性竹筷子，直接夾了一塊往嘴里送。
“你今天沒有拍食物呢。”張若芳笑瞇瞇地提醒。
孟楹明顯頓住。
“算了算了，也沒有什么好拍的，快吃飯吧。”孟駿笑出聲。
何書瀚還是很想拍一下她那個含著糕點愣住的表情的，畢竟真的可愛。
糯米雞被端上來的時候，孟楹嘴里還有一塊糕點。費力地咽下之后，立刻把筷子放下，戴上一次性手套。
“有點油，小心弄到身上。”何書瀚好心提醒。
孟楹乖乖點頭，從盤子里拿起一個“小包裹”，小心翼翼地轉移到自己面前的小盤子里。還有點燙，但是不影響她這個小吃貨迅速剝開外面裹著的葉子。
聽見身邊人小聲感嘆了一句，何書瀚下意識側過頭看她。
少女用蠻力把黏在一起的一整塊糯米雞分成好幾塊，小心地一塊一塊送進嘴里。
嗷，好久沒吃過這么正宗的糯米雞了，開心。
何書瀚笑出聲，一邊搖頭一邊自顧自地拿起一塊熱騰騰的糯米雞放在自己的小盤子里。
“寶，吃東西矜持一點啊，小心燙著。”張若芳哭笑不得地看著正大塊朵碩的女兒。
“我已經很矜持了，何書瀚那才叫不矜持好不好。”孟楹嘴里還有東西，說話的時候整個腮幫子鼓鼓囊囊的。
突然被點名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在孟楹和叔叔阿姨之間看來看去。
“人家還知道食不言寢不語，比你好多了呢。”孟駿笑著開口。
“食不言我知道啊，他一直這樣。至于寢不語……爸爸你怎么知道的？”孟楹跟著眨眼。
寂靜。
張若芳捂嘴笑，何書瀚差點噎住。
孟楹注意到同桌人的表情，笑瞇瞇地一邊晃一邊繼續吃東西。
何書瀚吃完小盤子里的所有東西，摘下左手手套，淡定地在孟楹臉上掐了一把，差點讓她把嘴里的東西全噴出來。
孟楹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之后，扭頭瞪他一眼，舉起手想一巴掌揮在他身上。
少年立刻注意到了她那只沾滿油的手套，揚起下巴，故意湊近她：“你有本事打，我就有本事當場把沾了油的衣服扒了給你帶回去洗，考慮清楚。”
“那我可以捏臉嗎？”孟楹歪頭。
“那你試試看。”何書瀚絲毫不慌。
“媽媽……”孟楹委委屈屈地扭頭看著張若芳。
孟駿和張若芳同時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孟楹一臉嫌棄地看著何書瀚。
“所以你還想干嘛？”何書瀚依舊淡定得出奇。
孟楹沖著他吐舌頭之后，重新坐好，繼續吃盤子里的東西。
何書瀚笑出聲。
吃過早飯，四個人走出早餐店，慢慢地往沙面的方向走。
“我看見那些歐式建筑了！”剛吃飽的少女突然興奮起來。
“這附近的建筑好像都是這樣的風格，你可以等到里面再拍，現在不急。”何書瀚伸手攔住準備舉起相機的少女。
“這棟樓好好看啊，讓我拍完。”孟楹避開了他的手。
孟駿和張若芳笑著上天橋過馬路，何書瀚叉著腰站在原地等孟楹拍照。
“這個建筑風格我真喜歡，太好看了。”拍完照的孟楹美滋滋地翻著相機里的照片。
“姑娘，你不覺得曬嗎？”何書瀚抱臂站在樹蔭下。
“曬。”孟楹直接抱著相機跑向天臺。“所以趕緊過馬路啊！”
“我靠你都不等我的啊？”何書瀚立刻追上前。
“誰讓你自己站在那兒的啊。”
“我那是在等你。”
“那我還應該謝謝你咯？”
“不客氣。”
“走開走開。”
“我要走開了你在沙面里面走丟了怎么辦？這里面可沒有高音喇叭幫你喊‘何書瀚先生請盡快來游客咨詢處領取您走丟的同伴孟楹小朋友，她已經站在前臺哭很久了’。”
“切。”
“別跑了你！注意安全！”何書瀚真的拿這個小朋友沒辦法。
孟楹成功跑進滿是經典歐式建筑的區域，頓在原地，一聲長長的驚嘆。
真好看啊！超喜歡這種風格的建筑啊！媽媽呀！
這里的綠化做得很好，至少進來之后她覺得涼風陣陣，而且絲毫曬不到太陽。從窗戶看進去，好像里面的裝潢還有點陳舊。
原來這些房子還有人一直住在這里啊？厲害了。
“不是要拍照嗎？別趴在人家窗戶上看。”何書瀚拎著她的后衣領，直接把她拎到自己身邊。
“這兒一直有人住嗎？”孟楹一邊舉起相機按快門一邊問。
“有啊。”
“我剛剛從窗戶看進去，感覺房子里面已經很舊了……”
“是有點舊，畢竟這里當初可是租界。有人一直住在這里也是正常的，可能人家就樂意住在這，是吧？”何書瀚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孟楹沒再說話，一直舉著相機，沖著不同的建筑狂按快門。
兩個人一邊往前走一邊拍照，偶爾碰見路牌，還會同時停下來商量接下來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我們去那個教堂看看吧？”孟楹指著導覽圖上的一點。
“行啊。”何書瀚聳肩。
孟楹接到媽媽的短信說一會兒直接在天橋上會和，笑瞇瞇地繼續端著相機往前走。何書瀚默默地走在她身邊，也不打擾她拍照。在兩個人都停下的時候，他站在旁邊等著，時不時還會掏出手機來拍幾張某人拍照的樣子。
是很可愛的，可愛又認真。
這種近距離偷拍有一個好處，就是能拍清楚她臉上細微的表情。微微揚起嘴角時臉上出現的酒窩，以及彎翹的長睫毛。
耳邊突然響起昨天在睡夢里聽見的那句話。
何書瀚你完了。
好啊，現在可以承認了，他是完了，完得徹底。看見她的酒窩就開心，甚至看見她就開心，是完了。
兩個人慢慢走到教堂，孟楹站在門口拍了一張大門，然后拽著他跑進去。
何書瀚自從她主動拉住他的手開始就一直處于茫然狀態，直到兩個人跑進教堂里找到位置坐下，暫時休息。
教堂里是不允許拍照的，孟楹乖乖放下相機，安安靜靜地坐著。
少年清晰地聽見坐在自己右邊的那個男生對身邊的女生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們以后也在教堂結婚吧，能得到創世主的祝福，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我都想好我們的余生應該怎么過了，你呢？”
女生沒有說話。
孟楹剛打算抽出手，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扣住。
指縫間都是他手指的溫度。
下意識扭頭看他，發現他正垂頭看著兩人中間那兩只十指相扣的手。腦子里就像剛被人空投了一樣，瞬間炸開。立刻低下頭去翻相機里那些剛剛拍的的照片，壓根不敢去看他。
莫名想起昨天晚上和葉蕊打電話的時候她笑著說的那句話。
“可是何書瀚喜歡你啊。”
心跳猛然加速。
何書瀚也處于怔愣狀態，只是他腦子里浮現出的是另一句話。是曾經陪何書昊看過的一部電影的臺詞，沒記錯的話，來自《當哈利遇到薩莉》：
“當你已經決定要和某人共度余生的時候，你會希望余生盡快開始。”
嗯，大概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