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突然啟動,少女一下沒站穩,踉踉蹌蹌地退了好幾步。靠在欄桿上的何書瀚沒憋住自己的笑,無奈地上前拉住她。
“有啥好笑的。”孟楹癟嘴。
“有本事你剛剛站穩啊。”
“馬后炮!”
“哦。”
“何書瀚我要跟你決斗!”
“你小心點,別掉江里去了。你不要緊,相機很貴。”
“何書瀚!”
“別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錢呢。”
……
三層露臺的游客們看著正在臺上瘋狂跑來跑去的兩個孩子,臉上都是善意的微笑。
“休戰,我要拍小蠻腰。”孟楹舉手投降。
“把單反給我,我幫你拍。”何書瀚伸出手。
“不要。”
“那行,你拍,我還真不信你在這個位置就能拍到全景。”何書瀚叉腰站在原地。
孟楹沖著他吐舌頭,自顧自地端著單反站在欄桿邊上。慢慢后退,再退,直到退到另一側欄桿邊。
少女癟癟嘴,放下相機。
“現在知道了?”何書瀚抱臂靠著欄桿站著。
“你拍。”少女無奈地把相機交給他。
何書瀚笑著接過單反,對焦,按下快門。轉身,把相機還給她:“自己看。”
孟楹接過相機,看了一眼何書瀚剛剛拍的圖,笑瞇瞇地跑向另一側繼續拍照。
“我靠,連句謝謝都沒有啊?”少年追上來。
“哦,謝謝啊。”孟楹對準對面的一棟樓按下快門。
“敷衍。”
“嘿嘿。”
天慢慢黑下來,小蠻腰的燈亮起的時候,幾乎全船的人都在歡呼。孟楹及時回過頭,鏡頭對準了閃著五彩斑斕的燈光的小蠻腰。
游輪靠近獵德大橋,即將從橋下面穿過去。因為是頂層,孟楹好奇地抬頭看著橋底,舉起相機,打算來個特寫。抬頭的時候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倒進了某個人的懷抱中。
孟楹差點沒拿穩手里的相機。
腰突然被人捏了一下,舉著單反的手被一只大手穩穩拖住。
從橋下穿出來,周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即使是在無比嘈雜的環境中,孟楹還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好像也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的心跳,很快,很快。
“我來拍吧。”
單反被大手取走,晚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孟楹重新站穩,看著慢慢走向欄桿邊的少年。
為什么呢,她不想去想了。
何書瀚拍了幾張夜景之后,腰被人戳了一下。扭頭看見身邊的人眼巴巴地盯著她,笑著放下相機:“怎么了?”
“你先把單反給我。”孟楹伸出手。
何書瀚把手里的單反還給她之后,目送她逃也似地跑去了另一邊。
心情突然好到爆炸,好像能透過船上的燈光看清楚她的臉,紅的。
怎么辦呢。
少年輕笑一聲,搖搖頭,轉身看著對岸的夜景。
那就這樣吧。
“何書瀚!”
聞聲回頭,卻正好撞見少女得逞地按下快門的樣子。
孟楹成功拍到照片之后,笑嘻嘻地放下相機,順便翻了一下剛剛拍到的照片。
完美。
腰突然被人圈住,下意識地彎腰準備逃脫,卻發現腰上那雙手用了更大的力氣。
“偷拍呢?肖像權知道是啥不?”何書瀚湊在她耳邊。
“可是拍得很好看啊!”
何書瀚開始撓她。
孟楹笑著躲,卻發現完全躲不開這人的折磨。
“我刪,現在就刪。”少女開始求饒。
“快刪掉。”
何書瀚不再鬧,重新站好,依舊把她圈在懷里,下巴直接抵在她的肩膀上。
鎖骨的小溝溝很明顯。
孟楹把之前那張照片刪掉,舉著相機給他看:“我刪掉了。”
“這才乖。”
何書瀚把她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的頭發整理好,松開她。目送歡脫的少女重新奔向欄桿邊對著小蠻腰一陣狂拍,笑著靠在身后的欄桿上。
是抱住了吧,是的吧。腰太細了,又很軟。
游輪掉頭之后,二樓突然開始鬧騰。孟楹下意識地想去樓下看看什么情況,被何書瀚一把拉住。
“干嘛去?”
“二樓在干嘛?”
“別去了,表演川劇變臉還有賣字畫。變臉沒什么,字畫那個純屬浪費你時間。請個什么大師來賣字,還搞什么拍賣,一幅100起拍,每次加價100。沒什么用處,買回去也是堆著。”
孟楹點點頭,重新回到欄桿邊站好。
“單反還有電嗎?”何書瀚湊到她身邊。
“快沒有了……”少女委屈地癟嘴。
“沒事,反正該拍的都差不多拍完了。”再次伸手幫她整理頭發。
孟楹低頭翻著相機里的照片,突然笑出聲。
“怎么?”何書瀚好奇地看著她。
少女趕緊搖頭。
“快說。”
“沒啥。”孟楹抱住相機。
何書瀚往前一步,直接把她拽進自己懷里,把相機從她手里抽出來。仗著身高優勢,舉高,一張一張地翻。
“何書瀚!”孟楹拼命拍他。
“叫我大名也沒用。”何書瀚翻到那組連拍的照片,直接刪掉。“小樣還學會連拍了哈?”
“我必須要跟你決斗!”
“斗什么斗?肖像權懂不懂?”何書瀚在她腦袋上戳了一下。
“相機還給我。”
“我不,等我翻完。”
“何書瀚!”
“指不定還有其他偷拍呢。”
孟楹想撓死他。
奈何這人把相機舉得太高,她只能蹦起來去夠自己的相機。何書瀚直接把這個蹦蹦跳跳的少女按在自己懷里,耐心地繼續翻著相機里的圖。
“乖,別亂動。”
孟楹突然冷靜下來。
好像能感受到自己臉上的溫度,燙得能煮雞蛋了吧。腦袋的位置正好靠在他的胸口,甚至能聽見他胸腔里那顆心臟的跳動頻率。
這是什么啊,這是在干什么呢。
何書瀚把相機里所有的照片翻了一遍,心里暗暗笑她什么都拍,卻又在準備把快要沒電的單反還給她的那一瞬間突然反應過來。
她的耳朵好像貼在他的心口上。
爸爸那天教的微積分,還有媽媽說過的線性代數,他還記得多少呢,腦子里一片空白了。
如果宇宙能在這一秒鐘爆炸就好了,或者時間靜止。
少年深呼吸一次,松開手,把相機交還給她:“怎么什么都拍?不嫌累啊?”
一直處于怔愣狀態的孟楹終于回過神:“我就要拍。”
“我又沒攔著你。”少年一臉嘚瑟。
孟楹在他身上狠狠拍了一下。
“你干嘛?當眾行兇?仗著這兒沒監控是吧?”何書瀚的眉毛翹得老高。
孟楹突然回想起她在軍訓的時候被拉出去合唱的時候,她擔心他唱不了英文歌,好像那會兒他的表情也是這樣。
“在想什么?”何書瀚在她臉上戳了一下。
“在想軍訓的時候。”孟楹關掉相機,靠在欄桿上,側過頭看著他。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像就是在軍訓。沒記錯的話,當時你還是小班長。”何書瀚微笑。
“你們班學生的身體素質不行啊,動不動就有人暈倒送急診室。”孟楹聳肩。
“話說,為什么我們六年都沒怎么見過面?”
“我怎么知道?按理說,你們班那么鬧騰,我們又是同一個班主任,理應認識幾個的吧?比如我們年級第一大神何書瀚同學?”孟楹眨眨眼。
“還有我們英語大神孟楹同學?”
相視一笑。
時間啊。
如果能倒退回去的話,他可能會在入學第一年第一天就跑去對面3班問一問“你們班有沒有一位叫孟楹的同學”吧,為什么還要等到最后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