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一邊盯著程智巖輸液，一邊無聊地在電腦上玩著麻將：“女朋友啊？”
“不是啊。”程智巖懶懶地回。
“那就是在追的？”
“也不是。”
“那你為什么這么聽她的話？你還真是奇葩啊。”校醫饒有興趣地看著程智巖。
“她是我大哥，不行嗎？”程智巖冷哼一聲。
這個校醫真的廢話很多，十分影響他的輸液心情。本來就頭疼得不行，這會兒再聽他廢話一堆，頭疼得都快裂開了。
校醫原本還想問點什么，注意到程智巖一副“再廢話你就等著死吧”的表情，識趣地閉上自己的嘴，安心打麻將。
孟楹果然在下了早自習又跑來看程智巖的情況，還順便跟他說已經給顧媽請假了。
“你跑來跑去不嫌麻煩啊？”程智巖一臉嫌棄地看著她。
孟楹微笑一下。
“我錯了。”程智巖立刻乖乖認慫。
“知道就好。”孟楹冷哼。
程智巖跟個小媳婦似的，動不動哼哼唧唧這兒難受那兒難受，看得孟楹無數次想揍他。
第一節課程智巖沒去，孟楹跑回了班上。課間的時候，程智巖才慢慢悠悠地走進教室，正好碰見抱著課本和教案出去的顧媽。
“現在好點了沒？孟楹說你身體不舒服在校醫室打點滴，我還想去看看的。”
穿著高跟鞋的顧媽站在講臺上，勉勉強強比程智巖高一些，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我不是回來了嗎？你現在看吧。”程智巖立正站好。
“你這么油嘴滑舌都是跟誰學的啊？整天不好好聽課就知道搞這些，校服也不好好穿著，每次班主任大會我都要被批評。還有抽煙和打架，小小年紀就是不學好。現在生病了，看你能不能乖一點。”顧媽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戳了一下。
“會乖的會乖的，別把我的腦袋戳破了。”程智巖委委屈屈地抱著頭。“別罵了別罵了，再罵就傻了。”
顧媽笑著擰了一下他的耳朵，這才踏著高跟鞋走出班門。
程智巖回到座位上坐好，側過頭發現同桌正在忙著補筆記，就沒再煩她，自顧自地趴在桌上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體質問題，程智巖平時不容易生病的，但是一旦感個冒或者是別的什么小病，那就是拖拖拉拉很久都好不起來。
班上裝了空調，而且那群男生又總喜歡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再加上空調出風口的位置正對著孟楹這一個大組，程智巖的感冒一下子壓根就好不起來。
孟楹實在看不下去同桌每天都帶一整包抽紙來上課，干脆跟顧媽說了換位置的事情。顧媽也理解，把程智巖調到了旁邊那個大組坐著。
誰知道程智巖聽到自己要換座位，瞬間就炸了。
“程智巖你聽話行不行？別讓其他同學等著了。”顧媽實在無奈。
“不換。”
“你坐在這兒一直吹空調風，你還要不要好起來了？”顧媽揉揉他的腦袋。
“那孟楹跟我一起換。”
“為啥？”原本在做題的孟楹停下筆，茫然地看著他。
“孟楹不換我就不換。”
即使是吵鬧的課間，班上還是有不少人聽見了這句話，瞬間起哄。
“喊什么喊？見不得我有一個學霸同桌是不？”程智巖煩得不行。
寂靜。
“聽話，你就在那邊坐一個星期，下周大組換位置，孟楹還是你同桌啊。”顧媽試圖跟他講道理。
“孟楹不換我就不換。”程智巖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顧媽無奈地看向孟楹。
“那我換座位的話，你能保證不把自己的作業和你的鼻涕紙扔在一起了嗎？”孟楹淡淡地看著他。
“能。”
“換吧。”孟楹開始收拾東西。
程智巖乖乖地把自己那個塞滿各種各樣的草稿本、作業本、課本的抽屜清理干凈，偶爾還翻出幾包沒拆封的手帕紙，一并塞進自己包里。然后拎著自己的包和孟楹的包，坐在了靠窗那邊的大組。
孟楹抱著書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東西還沒收拾好又趴在桌上睡過去了，無語地幫把他的東西都塞進他的抽屜里。
說是一中大魔王，實際上就是一個需要別人時時刻刻照顧著的小屁孩，切。
顧媽看著兩個人都坐下來，囑咐孟楹好好盯著他別再讓他吹風之后，抱著自己的備課本去會議室開班主任大會了。
程智巖安心去找周公喝茶聊天，孟楹接著準備下一節課的筆記。
不知道為什么，一中的風言風語就這么傳起來了。
程智巖和孟楹的關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男生追女生，女生也追男生，但是兩個人就是看破不說破，就是不告白，看得人急死了”。
單身才沒多久的程智巖同學走出去發現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不免煩躁。想盡一切辦法打算把不知道哪個神經病傳出去的消息給封鎖掉，然而就是沒用。
八卦永遠是傳得最快的消息種類之一，消息越傳越廣，版本越來越多。
孟楹自己倒沒什么，依舊安安心心管好自己的學業。反倒是程智巖整天炸得跟頭小獅子似的，動不動就想找人干架。
連二中的某些人都知道了這個驚天大秘密，包括何書瀚在內。
“什么情況？”何書昊一臉茫然地看著弟弟。
“我怎么知道什么情況？”何書瀚比哥哥更茫然。
“連何書瀚跟蘇佳佳都能傳，難道程智巖跟孟楹就不能傳了？放寬心唄，有事直接去問孟楹本人啊。”方俊聳肩。
在當事人在場的情況下還敢這么說的下場就是被揍。
張安樂給孟楹發了短信，放下手機，笑著看著眼前的一群人：“要是最后老何和孟楹成了一對，程智巖和蘇佳佳成了一對，這就刺激了。”
蘇佳佳從衛生間補妝出來，正巧聽見張安樂的話。深呼吸一次，握緊拳頭，慢慢走上前。
坐在桌邊吃飯的人似乎還沒察覺到她正在慢慢靠近，依舊聊著最近的事情。
“說真的，老何你還不打算解釋清楚啊？要是到時候孟楹真的被程智巖拐走了怎么辦？你不就虧大了？”殷宇鵬笑嘻嘻地看著對面的何書瀚。
“廢話真多啊你。”何書瀚翻白眼。
“那你就死撐著吧，看到時候孟楹跟誰跑。”賴興恒開心得搖頭晃腦。
何書昊無意間往遠處掃了一眼，正好看見蘇佳佳愣在原地，立刻清嗓子。全桌的人拿起筷子，開始大口吃東西。
氣氛依舊很好，似乎沒人會被蘇佳佳影響心情。
“你們剛剛在說什么？我好像聽見了我的名字。”
蘇佳佳在何書瀚身邊坐下，努力保持微笑。心里早就開始磨刀了，無非就是想讓這些人當著她的面再說一次。
“在說孟楹的事情，最近傳得很厲害，所以我就專門去問了一下她咯。孟楹說這事兒純屬瞎扯，那我當然信我女神啊。”張安樂閑閑地看著手機屏幕。
“嘖，方俊的幻想破滅了。”賴興恒笑著拍了一下方俊的肩膀。
“孟楹就回了啊？本可愛鬼想問問她現在吃飯沒，沒有的話讓她跟我們一起吃。”殷宇鵬立刻湊到張安樂身邊。
“你要點臉行不行？明明我才是可愛鬼。”張安樂一邊敲屏幕一邊嫌棄地回。
“你們都被夸過可愛鬼啊？”何書昊后知后覺。
“孟楹的口頭禪而已，你們還當真了。”何書瀚一副看弱智的表情。
于是他被眾人輪番懟了一通。
“說啥呢你！”
“也不知道以前小學的時候是誰在被夸之后笑得跟朵花似的。”
“馬后炮也不能這么后吧？這都到馬腿上了。”
“臭垃圾。”
……
蘇佳佳下意識扭頭看身邊何書瀚的表情，卻意外地發現他臉上有笑容。
難得的是，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這么溫柔的樣子。溫柔到哪怕只是側臉也能讓她瞬間心跳加速，就像入學第一天在學校大禮堂聽新生代表演講的時候，看見站在鎂光燈下的他一樣。
心之所向，難免不甘于各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