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駿和張若芳尋思著女兒在醫院遭了那么久的罪，也該帶她出去透透氣。反正暑假沒什么事，孟楹就答應了。
一家人琢磨好旅行目的地，制定詳細的計劃，收拾好東西就趕往機場了。
第一站是廣州，為期一周。
小橙子這會兒正在重慶吃火鍋吃得正開心，每天都給她發n多紅通通的火鍋照片，看得她也想吃得不行。然而聽他訴苦自己一天好幾次廁所之后……
嗯。
一下飛機，孟楹先去取了行李箱，然后一邊往外走一邊給程智巖回消息。
【shadow：我已經到廣州了！】
【你爸爸：呵，吃你的早茶去，別打擾你爸爸上廁所】
【shadow：哈哈哈哈好的好的，加油】
收起手機，興奮地拖著箱子往外走。
手臂上的淤青也在慢慢好起來，現在已經淡了不少，穿露手臂的衣服也看不出來了。腿上的傷基本好了，就是不能隨便亂動。
一家人到達酒店之后稍作休息，然后愉快地拿著相機往外跑。
來廣州，不看地標怎么行。
三個人早早就訂好了小蠻腰的門票，到廣州之后的第一站就是這兒。所幸這會兒人不多，順利趕在第一波進電梯。
孟楹喜歡這種處在高空的感覺，尤其是透過玻璃俯瞰整個廣州城市的時候，端著相機狂拍風景確實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觀景臺的人很多，要坐摩天輪還要再另外坐電梯上樓。現在在電梯口排隊的人很多，孟楹一家人買的都是含摩天輪項目的門票，考慮到現在排隊實在是浪費時間，一致打算過一陣子再上去。
“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以后暑假就來這兒呆著，外婆家里什么沒有？就整天呆在那個熱得要死的地方，有啥好的？廣州什么沒有？”
“記住了。”何書瀚乖乖點頭。
“記住有什么用？要拿出誠意和行動來。你今年寒假去奶奶家我就不說什么了，畢竟那位老人家也需要看看自己的小孫子。但是你去年暑假去哪兒了？整整一個暑假不見人影，不把外婆放在眼里是吧？小學畢業了就翅膀硬了是吧？”老人絮絮叨叨地念著。
“我錯了我錯了。”何書瀚乖乖道歉。
“你喜歡來廣州塔，外婆每天都可以帶你來，是吧？那你要是不來看外婆，外婆怎么帶你出去玩？小時候巴不得整天黏著外婆帶你出去走，這會兒長大了就不要外婆了是吧？你個臭小子。”
“我真的錯了……”
“哼。”
兩個人現在玻璃邊觀賞著外面的城市景觀，商量著一會兒再去哪里逛逛。
何書瀚的外婆住在廣東快大半輩子了，之前徐薇一直很想讓爸媽搬到她住的城市去，老人嫌麻煩，也覺得廣州的環境更好，就沒搬走了。老人一直念叨著兩個外孫，每到假期就想讓他們來廣州呆一陣子。
何書瀚從落地廣州開始就在被外婆訓話，一直訓到了廣州塔里。
孟楹想取個全景，但是玻璃這兒有人，只能一步步往旁邊挪。挪著挪著，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您沒事吧……”孟楹慌慌張張地放下單反開始道歉。
然后就愣住了。
呃……啊？
“你怎么在這？”異口同聲。
“我來廣州玩的啊。”孟楹茫然地眨眼。
“我來廣州看我外婆的。”何書瀚也眨眨眼。
“小丫頭，你認識我小外孫啊？”被不小心撞了一下的老人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抱歉，不小心撞到您……”孟楹瞬間回過神，雙手合十，滿臉歉意。
“啊沒事沒事，不疼的。丫頭的手上好像有淤青，是不是之前受過傷？阿婆那里有去淤青的藥。”
何書瀚下意識摸摸鼻子，孟楹撓頭。
“小姑娘第一次來廣州嗎？要不要我帶你到處逛逛？”老人摸摸孟楹的肩膀。
“呃……是的，來廣州過暑假的。”孟楹微笑一下。
老人立刻甩開了小外孫的手，抓住了孟楹的手腕。
“哎？”兩個人同時震驚。
“阿婆還挺喜歡你這個孩子的，有禮貌，帶你逛逛這里。這段時間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話，你就找我或者我的小外孫。大外孫整天跟他外公在一塊呢，就小外孫跟著我。”老人癟癟嘴。
“我真是太乖了。”何書瀚自動接話。
“你還乖？誰去年暑假都不見人影了？”
“我去年暑假小學畢業嘛，跟幾個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哼。”
孟楹笑出聲。
這個老太太說話還挺好玩的，粵語和普通話夾雜在一起，有時候她聽著還需要反應好一會兒才能明白這個老太太在說什么。
“小丫頭，你一會兒還要上去坐摩天輪嗎？”老太太重新看向孟楹。
“是的，現在排隊的人可多了，我等一陣再上去。”孟楹微笑。
“也行，你可以先去景觀臺那里排隊拍照。景觀臺是懸空的，底下也是玻璃，能看得很清楚。”老太太輕輕抓住孟楹的手腕。
“好像很刺激。”
“那當然。”何書瀚接話。
“沒你臭小子什么事，一邊去一邊去。”老太太嫌棄地擺手。
“外婆，我是你親外孫哎。”
“親外孫會整個暑假都不來看我？”
……
孟楹笑著舉起單反，給眼前的兩個人拍了一張。
真好。
孟駿從另一邊拍了照回來，正好看見孟楹身邊站著一個男生，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喲？何書瀚怎么也在這？”
“叔叔好。”何書瀚聞聲回頭。“我來這兒陪我外婆過暑假的。”
“你們也認識啊？”老太太一臉好奇。
“孟楹的爸爸。”何書瀚小聲提醒。
“哦哦哦，孟先生。”老太太的臉上重新出現笑容。“你女兒很有禮貌的！”
“謝謝謝謝。”孟駿笑瞇瞇地回。
孟楹想起來還沒去排透明景觀臺的隊伍，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景觀臺外面排隊的人數，然后直接端著單反沖了過去。
“注意安全！”孟駿喊了一句。
“你跟過去看看，省得人家小姑娘一個人站在隊伍里等著，這兒人多，小姑娘一個人也不安全。”老太太把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外孫推了出去。
“啊？”何書瀚一臉懵。
“啊什么啊？我讓你去跟孟楹站一塊兒，人家小姑娘第一次來廣州，現在還自己站在隊伍里，你還不得過去看著她的人身安全？”
“哦哦哦。”何書瀚轉身就跑。
“臭小子真是越來越傻了。”老太太癟嘴。
一邊的孟駿看到張若芳也拍完照片回來，笑著沖她揮揮手。
“這位是您的妻子吧？”老太太好奇地看著從另一側走過來的張若芳。
“是的。”孟駿接話。“這是何書瀚的外婆，老人家住在廣州很多年了。“
“幸會幸會。“張若芳伸手握住了老人的手。
“真好，小姑娘的眼睛跟你的一模一樣，酒窩也是。”老太太開心得不行。
三個大人湊在一塊聊天，這邊的孟楹正在愉快地給程智巖發廣州塔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廣州的市區全景圖，但小橙子似乎很喜歡這樣的風景，每看見一張就要嚎一句自己為什么去了重慶而不是廣州。
何書瀚默默地站在她身邊，看著她低頭敲手機屏幕。
其實已經很久沒這么看過她了，從那次出事一來，好像一直就沒這樣過。臉上的笑容都跟以前一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原本是不想窺探他人隱私的，但是好奇心驅使，他還是瞄了一眼孟楹手機上的備注。
【小橙子】
小橙子是誰？班上的朋友嗎？
程智巖把自己在重慶看見穿樓輕軌之后拍的照片發給她之后，順手發了一句“兒子，以后爸爸帶你坐這個逛一逛重慶好了”。
孟楹翻了個大白眼，迅速打字回復。
【shadow：程智巖你還是人嗎？】
愣住的是何書瀚。
小橙子……是程智巖？
其實他更好奇的是，為什么哪哪兒都有程智巖的影子？
孟楹收起手機，安心舉著相機拍外面的景色。原本看到何書瀚之后還挺不是滋味的心情，在看到外面林立的高樓之后，立刻就好了起來。
“我想問個問題。”何書瀚還是沒忍住。
孟楹把視線從厚厚的玻璃上移開，扭頭看向他。
“你跟程智巖很熟嗎？”
“怎么突然這么問？”孟楹茫然得不行。
“只是單純地覺得現在的程智巖變得很奇怪，大家都說以前他只在乎自己，甚至連自己的女朋友都可以拿來利用。如果你跟他的關系還算好的話，離他遠點吧。”何書瀚聳肩。
“可是，你要想啊，大家都不干凈。”孟楹突然笑了。“程智巖是有黑歷史，我也知道他從來只在乎自己，更知道他就是個小混球。但是，誰又比誰干凈多少？我自己也有不堪回首甚至不愿和任何人提起的黑歷史，程智巖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的一面。”
“比如呢？”何書瀚皺眉。
“比如我身上的這些淤青，就是我這輩子都不愿去回憶的。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點，沒有之一。由此牽連出的我自己眼瞎以及所謂‘朋友’之間的盲目猜忌和勾心斗角，都讓我覺得惡心。”
何書瀚頓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