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剛好掉落在洞門口這,可能是常年的雨水都流往這里,門口長滿了綠青苔,洞頂上則直垂下來一大片綠茵茵的青藤,剛好遮住洞門。若不細看,匆匆而過的路人,都不會注意到這里是個山洞,只會以為是塊長滿了綠苔的大石。
孟醒凝了凝神,她似乎看到這個洞里有人,就在青藤背后不遠處,辨不清模樣,只能從青藤縫中看到那人是穿著白色衣裳。
暗罵一聲老天爺,她該不會又撞上了什么奇奇怪怪又或者危險的人吧,要不然誰沒事干會待里頭。
謹遵著敵不動我不動的道理。孟醒就這么坐在洞口盯著那白衣裳,她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但隱隱作痛的腰卻在提醒著她一個事實。
是了,她可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就算對方是個瞎子,也肯定聽到了呀,她真笨!同時決定白衣裳若一有動靜,她什么都不廢話拔腿就跑。
可是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白衣裳沒有絲毫動靜。
不對勁,孟醒探了探頭,她似乎聽到了一絲微弱的...呻吟聲?從山洞里傳來的,而且好像就是那白衣裳發出來的。
孟醒腦海里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后還是選擇前去看看,心里想著應該不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對方半晌也沒給個動靜,肯定是出了什么問題,那就威脅不到她了。反正她現在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走前撥開青藤,孟醒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那白衣裳原來是個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此時正閉著眼盤腿坐著靠在墻壁上,面色異常的蒼白,氣若浮絲。
一看是個小孩,孟醒心里剩下那點顧忌也沒了,她就算對付不了那武功高人,但對付一個小孩還是有底氣的,她好歹也是學過合氣道的人。于是再往前湊了湊,蹲在他面前,想看下這小男孩怎么了,看起來好像是暈過去了?
目光很快就掃到男孩腹部偏右位置上的一大塊血漬。怪不得面色這么蒼白,這傷口要再不處理,血會流光的吧。
察覺到孟醒心里好像起了什么失了智的念頭,理智小人在心里狂怒吼著,提醒著孟醒現在該離開這里了,不要多管閑事。她一不知道這男孩是什么身份,二連她自己現在在哪里都沒搞懂,而且說不好這男孩的傷就跟之前樹林里的那場殺戮有關,那么這就是最壞的情況了,她并不想牽扯進來。
但,看著男孩的臉,孟醒猶豫了。
男孩頭發有點凌亂,但也能從那尚且還有著嬰兒肥的白皙臉蛋上看出那清秀的五官,估計長開之后會是大帥哥一個。孟醒內心肯定了下,他成長得很好,跟現代小孩比起來也不差,沒有任何營養不良的跡象,說明是個富家子弟,家里人也很疼愛他那種,如果她現在離去不管他的話,他小小年紀可能就永遠留在這里了吧。
其實并不會,男孩早就已經自己做了處理。不過孟醒顯然是不可能會知道的。
這時男孩又微弱地呻吟了一下,拉回了正在衡量著要不要救人的孟醒的思緒。
顯然那個傷口令他很痛苦,眉毛都揪在了一起。見此孟醒決定了,還是救吧!她實在不忍心。
剛想有所動作,男孩突然慢慢睜開了眼,并且因為她蹲下的高度正好,兩人就這么直直地望在了一起。這一刻孟醒才有機會看到原來男孩有一雙兩汪清水似的鳳眼,好看得很。
兩人面面相覷,氛圍瞬間變得有點尷尬。
原來沒有暈過去啊,還好沒有睜眼的同時抓住她的腳腕,不然也太像恐怖片的套路了。孟醒剛想開口,男孩眼一閉頭一偏,現下是實實在在地昏了過去。
“這...死了?”
孟醒趕緊探了探鼻息,還好,雖然有點微弱,但還是活著的。陡然她眼神一暗,視線被男孩衣領上繡著的某個東西吸引住了。
之前剛進來時,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亮度的轉換,被外頭青藤遮擋著,山洞里光線也不是很好,再加上男孩頭發的遮擋,于是孟醒什么都沒有發現。現下男孩頭一偏,亮出右邊衣領子那處來。
待看清是什么之后,孟醒呼吸一窒。男孩衣領上繡著的正是那個標記,在那塊神秘布料上的!但是...穿著的衣裳所用的布料卻不是那塊布料同款。
孟醒記憶力很好,她認定的就不會錯。
看來關于她為什么會來到這個地方,這個年代,說不定是跟那布料有關,跟眼前這個標記有關。如果是有關的話,那么就代表現在是五千年前,可是無論任孟醒怎么看,這都不像是她記憶中的新石器時代呀。
搖搖頭拋去腦海中那些雜亂的想法,眼下重要的是救人。
她不懂草藥,不敢亂救,想法就是把男孩扶起來,帶著他走出這片樹林,說不定走著走著就能遇到好心人了,抑或是隱于市的神醫。
她不是沒有想過先把他留這里,等找到人再一起回來救助。她所忌憚的是不知道她會找多久,而且萬一迷路了怎么辦,反正留他在這里也是死,不如一起出去。
誠然想法很美好,但實施起來就是另一方面的事了。小心翼翼地彎腰把男孩扶起來之后,試了幾次,孟醒終于意識到了,這方法不行,現在饑腸轆轆的她實在沒有什么力氣,完全帶不走他,一步都邁不出。
“你這小屁孩家里人都給你吃什么了啊,怎么長得,而且重死了!”孟醒氣喘吁吁地抱怨著,她有注意到男孩那優于同齡人的身高,剛剛扶他起來時發現的,原來他只比自己矮了一點兒,大概差不多有160了。
但這下子是實實在在地難倒孟醒了,沒有辦法,只能又彎腰先把他小心地放下,再調整了下他的位置,好讓他舒服點靠著。
調整好位置之后,孟醒直起身子時眼前一暗,一個沒站穩,就徑直地往前方倒去。孟醒念頭一閃,慘了,折騰這么半天肯定是被餓出低血糖了。
在倒下之前,孟醒出于本能地雙手一撐,避免自己頭部與地面來個直接撞擊。
結果是沒碰到地面。醒過神來的孟醒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罪惡之爪此時正按在男孩傷口上。而且...
孟醒眼皮子一跳,她怎么好像看到血也被按出來好多...啊啊啊!完蛋了,要是這小孩真失血而亡,那不就是我無心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孟醒欲哭無淚,上面已沾了鮮血,正提醒著她剛才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一旁昏迷中的男孩是不會知曉孟醒這幾秒如坐過山車一樣刺激的想法的。
但被那樣一壓,意識竟因劇烈的疼痛而逐漸恢復了。男孩只記得他昏迷之前是已經服下了止血丹,還運了一會兒功加快藥效發揮,最后撐不住才昏過去的。按之前有過的經驗來說血應該是止住了才對的,傷口疼痛也會有效減緩。可是怎么現在的體感卻在告訴他傷口并沒有止住,還在流血,而且劇痛。
同時他好像還聽到了有人在哀嚎?咬牙忍著痛,男孩再度睜開眼。
······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打扮得很奇怪的女人。沒有見過的衣裳式樣,頭發也就這么自然地披在肩上,沒有梳成任何一種發髻。此時正瞪大了雙眼望著自己。
一雙漂亮的眼睛,男孩心想。
見他還能醒來,孟醒一直吊著的心才終于松下來,謝天謝地,但還是有些心虛,“你...你沒事吧?”
想了想,萬一這兒的通語不是普通話呢?她又問道。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男孩只是徑直打量著她沒有回應。
這在孟醒的預料之中,畢竟普通話這詞算最早也是在清朝出現的。他怎么可能聽得懂呢。
但孟醒還是忍不住感到失望,要是雙方能溝通就好了,她就能問他關于那個標記的事。
溝通不了,局面又僵持住了,要是她剛才沒有作死地按上去的話,眼下這小孩醒了她大可以大大方方地離去,不用惦記著。孟醒目光恨恨地盯著自己的手,都怪你們!
“你剛才碰我了嗎?”
一道嘶啞的聲音突然在山洞里響起。嚇了孟醒一大跳。
誰?誰在說話。
巡視了一圈,孟醒才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男孩,難道...
還沒來得及感到驚喜,男孩視線一落,看著她沾了血的手,孟醒有點尷尬。
“額,我碰巧路過這里,然后就看到你好像傷得很重,對了,你還看了我一眼,但又昏了過去,然后我就想救你,然后中途發生了些意外,然后就...不小心按到了你的傷口...”
孟醒有點難為情,加重了不小心三個字。
......
男孩:那真是謝謝你了。
不過自己還看了她一眼?
男孩想了下,那她可能是在運完功之后那段時間進來的,但那時他已經是差不多沒有意識的階段,那一眼可能是全靠多年練武形成的本能反應。一直緊抿著的唇松開了,她應該不是那邊派來的人,要不在昏迷這段時間里早就可以擒住他去交差了,她可能確實是如她所說那般剛好路過這里,畢竟這附近是有村子的,有路人來往也不奇怪。
見他又沒有搭理自己,孟醒有點手足無措,她最不擅長的就是應付小孩了,逢年過節走親戚都是像受刑一樣痛苦。何況現在這個小孩還是被她傷過的。我太難了,孟醒沮喪地想。
男孩突然出聲。
“我沒有什么大礙,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歲杪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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