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苗苗抽了兩張票,一張放在路遠面前桌子上,一張放在陳甲午面前桌子上。
陳甲午抱著胳膊,冷笑:“開牌吧!”
咣當咣當的車輪聲忽然之間消失了。
窗外的風景在這一刻定格。
陳甲午保持著最后一個字的口型,如同中了定身咒。
宋大叔額頭的汗水滾落到一半,懸浮在半空。
上鋪蘇微木側著身子,微笑傾城。
時間靜止了!
路遠一臉冷笑。
跟他玩?
這陳甲午怎么可能贏?
大搖大擺掀開陳甲午的牌看了看,方塊k,好大!
再看看自己的,紅桃9.
這要是開了牌,必輸無疑啊。
他拿起桌上的那副牌,慢慢扒拉著。紅桃A。
嗯,很好,就它了。
換牌,恢復原樣。
路遠重新站好。
可是時間好像能停止十來分鐘啊。
十來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
就這么站在這,顯得好傻。
不如找點事做吧。
他望向蘇微木。
嘖嘖……
真特娘漂亮。
雖然摁倒啪啪這種事過分了點,但瞅兩眼,欣賞一番總沒事吧。
這妞貌似對她有點成見呢。
之前打量她一下,就沖他翻白眼,一臉嫌棄的模樣。
怎么著?
老子今天就看你了!
就光明正大的看了,你能怎么著吧!
路遠盯著她使勁瞅。
湊過去,距離她不足十公分,面對面,差點貼上。
呵呵……
怎么不翻白眼了?
怎么不撇嘴了?
還不是要給小爺笑嘻嘻的。
……
時間恢復正常。
沒人知道路遠這十分鐘干了什么事。
罪惡的深淵啊,總是一步步墮落的。
看看就想摸摸……
然后就忍不住使了點勁。
路遠和陳甲午恢復了對峙狀態。
宋大叔額頭上的汗水,終于低落在地上。
蘇微木拉了拉被子,遮住,摸了摸胸口,怎么莫名有點疼?
下面的賭局,很快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路遠一臉微笑:“宋苗苗,幫我開牌吧。”
宋苗苗伸手緩緩向那張牌,緊張無比。
翻開的那一刻,眼睛一下瞪大,激動的恨不得跳起來:“哈哈……贏了贏了……最起碼也是平局……”
陳甲午一臉冷笑。
忽悠誰呢?
平局?
想和他陳甲午平局?簡直就是做夢。
這副牌四個A他都做過記號。
路遠的牌他剛才看了,根本不是A。
只要不是A,今天就必輸無疑。
他伸手摁在自己牌上,這么一個動作下,已經換了牌。
而與此同時,宋苗苗興奮的把牌拍在桌子上。
紅桃A!
陳甲午臉色一下子猛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紅桃A?
完蛋了!
今天遇到高手了。
很明顯,肯定是路遠動了手腳。
可是到底怎么動的手腳呢?
從頭到尾,路遠壓根沒碰過牌。
宋苗苗!
對,宋苗苗肯定是個高手!好個宋苗苗啊,竟然扮豬吃老虎。
這路遠只是走了狗屎運。
陳甲午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自己換的牌,也是A。
如果僅僅如此,也不過平局,根本犯不著鉆地縫。
巧就巧在,他換的牌,也特么是紅桃A啊。
他想再換回來,可根本沒機會了。
在他換了牌之后,怕被人發現,牌早就已經藏在了袖子里。
此時此刻,他只能無奈道:“好吧,你贏了。”
宋大叔激動無比:“愿賭服輸,把我的錢還回來。”
宋大叔的,蘇微木的,錢全部還了回去。
宋苗苗卻狐疑:“你沒開牌呢,怎么就認輸了?”
她伸手翻看陳甲午的牌。
陳甲午正在還錢,壓根沒機會阻攔。
宋苗苗愣住了!
很傻很天真,納悶問道:“一副牌,怎么有兩個紅桃A。”
宋大叔反應過來,激動無比,一把抓住陳甲午的領子:“混蛋!你出老千!你這個騙子!”
陳甲午是認定了宋苗苗是個高人。
否則路遠都重新回到上鋪躺著了,宋苗苗為什么還會糾結他的底牌。
他對宋苗苗豎起大拇指:“成!我認栽!領教了!”
宋大叔憤怒無比,扭著他的領子:“騙子,我要報警!你小小年紀,竟然這么會騙人!我一定要報警!”
宋苗苗小聲道:“爸,算了。警察來了你也有事,你也參與了賭博。”
宋大叔猶豫半天,氣鼓鼓的猛地一把推開陳甲午,指著他的鼻子:“看你小小年紀,又考上好大學,我今天就放過你。小伙子,你要記著,你人生的路還長著呢,靠這些歪門邪道,只能毀了你。”
瑪德!
結局明明應該是他陳甲午給宋大叔講道理的。
現在怎么反了過來?
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跟宋大叔說,我其實就是逗逗你,就算沒路遠,我也會把錢還給你?
跟蘇微木說,其實我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想在你跟前樹立好形象,然后泡你?
別鬧了!
鬼特么才信呢。
陳甲午很憋屈。
憋屈的肚子都快炸了。
他躺在下鋪,抬頭望著上鋪,恨不得宰了路遠。
聽到蘇微木竟然主動和路遠搭訕,陳甲午恨不得把路遠千刀萬剮。
蘇微木上上下下打量著路遠,特別有興趣:“小家伙有點意思嘛……人不錯。”
表揚路遠呢。
人不錯!
路遠響起時間暫停時候自己干的事,卻有些汗顏。
蘇微木:“喲,臉紅了……還害羞呢。”
路遠:“我不是害羞。”
蘇微木:“那你臉紅什么?”
路遠越加尷尬了,總不能問一句,你胸疼么?
宋大叔起哄:“哈哈哈……路遠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對你學姐有意思?”
蘇微木:“嘁!小屁孩一個,學姐我喜歡成熟穩重的,你也不用害羞了,你不是我的菜。”
宋大叔開玩笑:“是不是你的菜,吃過才知道啊。試吃一下。”
蘇微木對宋大叔原本就無感。
聽到他說出這么一句“為老不尊”的玩笑,更加無感了。
再瞅瞅路遠,絲毫沒有跟她聊下去的樣子,只顧著在那發呆呢,也不知道紅著臉想什么事。
蘇微木也沒再搭訕,拿著牙刷去洗漱,然后睡下了。
一路上無話,九月一號,下午三點。
火車準點到站。
陳甲午不聲不響離開了,蘇微木開玩笑打了個招呼:“小弟弟,在學校受欺負了,報我的名字,姐罩你。”
然后蘇微木也離開了。
宋大叔拉著路遠,非要請他吃飯。
但人生地不熟的,宋大叔也不像個有錢人,買軟臥也是咬了幾次牙,跟自己母親宋秀娥一樣的心態,大喜事,破費一下,不能委屈了孩子。
路遠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火車上的事,不過是人生路上的一個小插曲。
這個世道,似乎大家都很忙。
似乎大家都很健忘。
今日以為刻骨銘心的記憶,恍惚歲月,不知道哪天,就忘的一干二凈。
路遠覺得自己和蘇微木再也不會有半點交集,可萬萬沒想到,這么快就再次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