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大學招生辦的工作人員并沒有給路遠打電話。
但路遠和宋秀娥商量了一下，還是對京華大學更有意向。
宋秀娥選京華的原因很簡單：人人都說京華燕大，京華燕大。京華排在前面，肯定更好。所以京華。
路遠無所謂。但想想去了燕大，低頭不見抬頭見，瞅見辰溪，都感覺像是見了債主，膈應。還是京華好。
第二天上午，宋秀娥問：“小遠，你胖嬸在香滿樓請客，你去不？”
路遠：“不去。去了又要聽她炫耀。又懶得打她的臉。”
宋秀娥：“不去也好，中午你自己對付點吧，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對了，你說這種酒席，咱們隨多少錢好？”
路遠：“還要隨份子？”
宋秀娥白了他一眼：“廢話！哪能白吃人家的？人情世故，不管胖嫂是不是嘴碎，面子上一定要過得去。我問了老張，老張說拿一千，咱們也拿一千算了。”
路遠一溜煙跑進臥室：“媽，你等一下。”
宋秀娥莫名其妙：“這孩子！”
片刻后，路遠出來了，原本牛仔褲，現在換了條寬松的運動褲。還松了松系帶。
宋秀娥：“你做什么？”
路遠大手一揮，霸氣和小家子氣同時側漏：“走！必須把一千塊吃回來！”
宋秀娥忍俊不禁：“看你那點出息勁。”
香滿樓，五星級飯店。
承接各種婚宴拜師宴滿月酒等各種宴席。
每桌最低消費一千八。
胖嬸這次是真講排場了。
最大的包廂。
兩大桌。
訂的酒席也是三種檔次里最高的，四千一桌。
請的都是附近幾條街有頭有臉的人。
路遠算是明白了，胖嬸請他來，估計就是做對比的。
綠葉襯紅花。
萬亮多嬌艷啊……
無所謂了，路遠心中有執念，反正今天無論如何，一千塊要吃回來。
十二點，賓主落座。
路遠埋頭苦吃。
哎呀，這清蒸鴉片魚真鮮。
還有龍蝦？
真小氣，一桌二十人，就上兩只，夠誰吃的？
別管，路遠直接自己搞了只在面前盤子里開啃。
滿嘴流油，絲毫形象不在乎。
胖嬸“熱情客氣”：“路遠，來來來，多吃點，多吃點，別客氣，吃飽了再復讀一年，明年爭取考個本科。”
論損人的工夫，路遠很明顯和經常罵街的胖嬸不是一個段位。
但胖嬸也低估了他的臉皮啊。
路遠笑嘻嘻的：“多謝胖嬸了，我會努力的。”
把另一只龍蝦也夾到自己跟前。
胖嬸面色鐵青。
一桌人撇嘴，瞧不起路遠。
宋秀娥有些尷尬。
但也不至于炫耀自己兒子考了省第八名，京華北大爭著要。
客隨主便的道理她雖是個婦道人家，也懂。
老萬正在那和客人推杯換盞喝的面紅耳赤，吹自家兒子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這個時候反客為主，多遭人嫌啊。
自家兒子好，自己知道就行了。
路遠吃的太起勁了。
房間里也太熱鬧了。
他的電話鈴聲響了好幾次，都沒聽到。
半個小時，風卷殘云。
一桌菜，路遠自己報銷掉查不到四分之一。
最值錢的兩只龍蝦已經下肚。
打著飽嗝，吊著牙簽，打量著桌子上的飯菜，暗中琢磨：嗯，差不多吃回本了。這波不虧。等會兒媽再隨便吃點，興許還能賺到。
老張是辦廠的，服裝加工。
濱海東城城中村那邊還有十棟樓收租。十棟樓，不是十套哦。
所以老張今天坐的位置緊挨著萬亮的父親。
老張閑扯：“小亮子打算報考哪所學校？畢業了來我這算了，我過兩年打算再弄個廠，交給小亮子管。”
萬亮的父親也是裝逼的行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拍了拍額頭，唏噓長嘆：“愁啊！發愁啊！你說這家伙如果考個六百二十分，那就算了，哪個重點要他，就老老實實去哪。現在考的這么高，基本上名牌大學隨便挑。老張，你說說，這愁人不愁人？”
胖嬸補充：“唉，愁的我一晚上沒睡著覺。不像路遠，路遠就不用發愁。反正哪個學校都不要他。”
萬亮在旁邊都尷尬了。
老張可不是宋秀娥。
人家十棟房子收租。
人家一個大工廠，幾百工人，年利潤兩千萬。
人家平時穿個大褲衩，樓下吃薄皮包子喝豆漿不假，人家跟公園老頭抽五塊半的紅河不假，人家真是個有錢人啊。
開個廠，讓萬亮管，那是酒席上跟人聊的客套話。
可你夫妻倆一直裝逼煩不煩？
老張一本正經來了句：“那有什么發愁的？肯定選京華啊！或者選燕大！”
老萬：“呃……這兩所學校要求有點高。”
胖嬸趕緊打圓場：“高什么？前年不也有六百四五十分的，上了燕大嗎？咱家萬亮也差不了多少。主要是太遠了，萬亮從小生活在濱海，跑那么遠，人生地不熟的，我們擔心。”
老萬：“對對對……我們不想讓他跑太遠。”
萬亮還是年輕，絲毫沒學習到父母裝逼的精髓，尷尬的不行，趕緊解釋：“張叔叔，我這分數，京華北大根本不要的。那是全國最好的兩所大學，每年招的，都是學霸中的學霸。我跟真正的學霸比起來，算不上什么的。”
就在這時候，門口一個聲音響起：“路遠？”
房間里的男人齊刷刷的望過去。
美女是個老少皆宜的“物種”。誰都想多看兩眼，撇開邪念不說，賞心悅目不是？
更何況漂亮到這個份上？
老張現在想吟詩一首：此女知應天上有，人間哪能見幾回啊！
服務員來包廂換茶水，沒關門。
恰好辰溪去衛生間路過。
萬亮認識辰溪，雖然不是一個班的，但校花一姐，誰不認識啊。
萬亮趕緊起身打招呼，介紹道：“張叔叔，說曹操曹操到。這位，就是我們學校學霸中的學霸。每次考試，必定第一名，人稱一姐。”
辰溪沒心思搭理老張，也沒心思和本就不熟的萬亮攀交情。
她氣壞了！
辰溪：“路遠，你什么意思？考的好了不起啊？我給你打了三次電話，燕大招生辦的劉老師，給你打了兩次，你答應好的要給人家回復，現在你就在飯店里吃飯，都不說一聲。電話也不接。怎么著？你是打算讓劉老師哭著求著讓你去燕大么？”
一句話，房間里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