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奉湖山議事堂內,一名神色倨傲不遜的少年,背負著雙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堂中之人。
這少年唇紅齒白,臉上還帶著未曾褪去的稚氣,努力維持一副老氣橫秋的姿態,以歲數來看,在場所有人都足以做他的父親,可以修為來排資歷,在場所有人都只能跟在他后邊吃灰,甚至灰都吃不到。
堂中長老雖多,修為卻良莠不齊,最高修為的田子平田長老,也不過煉氣六層中期修為。
這少年的修煉資質太過妖孽,無人能望其項背,是以雖說這少年涉世尚淺,閱歷不足,可無人敢輕視他,就憑他煉氣九層初期獨一份的修為,已是瀝水郡修道界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少年自然便是齊木觀現任觀主左弘光,少年得志便猖狂,何況他有猖狂的資本,左弘光嘴角一扯,自顧自斜倚在首座里,一只腳踩在坐墊之上,右手搭在上邊,瞇眼笑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說正事吧,本座閉關一年有余,本郡倒是有了不少變化,田長老,說說吧?!?p> “是!”田子平不敢怠慢,眼前的這位小爺,現在可是齊木觀上下的希望,只要有他在,齊木觀就能穩坐第一把交椅,不管失去什么都能夠搶回來!
田子平平復了下氣息,總算將思路捋清楚,抱拳道:“啟稟觀主,自觀主閉關后,云鶴觀邱鎮海突然發動對秦陽觀的襲擊,王守旭戰死,其后秦陽觀由觀中原先三長老林越州接手,出任觀主一職,說來也怪,邱鎮海不久后就下落不明?!?p> 說到這,田子平的神色開始變得惱怒起來:“觀主你不知道,這個林越州詭計多端的很!秦陽觀群龍無首,林越州怕飛沙觀對他們下手,假意來本觀,請求老夫安排本觀長老出任他秦陽觀觀主,老夫派了郭巴長老去,原以為可兵不血刃地接手秦陽觀呢!”
“可誰知,就在此后的一個多月,本觀在外的弟子就突然傳回印南攻打宗家一事,當日有煉氣八層初期修士與之對戰,我等原以為印南穩勝,誰知竟然被擒!后來那名暗子總算傳回可靠消息,說是當日和印南對戰的,正是林越州!不知林越州怎么又突然和宗家扯上了關系!”
“林越州?他是什么根腳?”左弘光聽著聽著,緩緩站了起來,心中生出了一股戰意,以他如今修為,在這瀝水郡說是只手遮天也未為不可,本想著出關后,費一番手腳將其余三觀挑了,再逼宗主禪位。
一切本該按左弘光的設想去發展,不曾想如今竟然生了變化!田子平從繡袍里抽出一份名錄,雙手遞上,說道:“有關林越州的消息,老夫已經打探清楚,請觀主過目?!?p> 左弘光也不和他客氣,一把拿了過來,邊看邊道:“秦陽觀當了二十二年守泉奴,被王守旭破格收入門墻,修道十三載,修為卡在煉氣五層中期直至一年多前……”
左弘光抓到關鍵之處,突然笑道:“然后這一年多的時間,這個叫林越州的,原先在秦陽觀不顯山露水的三長老,修為突然間就突飛猛進?”
左弘光將名錄一把砸在地上,微張著嘴,舌頭虛繞著,嗤笑道:“就這么個老東西,怎么可能有本座這樣的資質?定是有什么機緣!”
他朝前一踏,腳已落在名錄上,眾人再去看時,那本名冊已被碾為了齏粉,左弘光走到堂外,沉聲道:“隨本座去狐尾山走走吧,秦陽觀也是時候從世上除名了。”
他的話語陰沉霸道,田子平和一眾長老看著那身著青色制式道服的年輕身影,感受著他身上釋放出的霸道而驚人的靈壓,都是后背一涼,但心中很快就喜悅起來!
讓秦陽觀除名,這是要開始統一戰爭了??!如今邱鎮海,印南全都下落不明,一旦觀主殺了林越州,如此一來瀝水郡將再無人能阻止齊木觀崛起!
哦,對了,還有個宗家,不過江幼嬋這個宗主,不好好老實低調地縮著,居然敢和秦陽觀沆瀣一氣,就順道將她抹殺了吧!
眾多長老如此想著,已各自回房,帶上了自個兒的趁手武器,尾隨在左弘光之后,浩浩蕩蕩地朝秦陽觀殺去。
與此同時,老蛇山湖底洞穴內,一直毫無動靜的赤紅人尸,突然間體表龜裂,初始只是小小的裂痕,緊接著無數的裂痕如閃電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一陣噼啪之聲過后,一個年過三十,赤身裸體的青年男子,從軀殼中坐起,他長發披散,面容普通,環視了周遭一眼,當看到一分為二的蒲團,和早已風化的殘骸,他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縷紅芒。
“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本座想想,想想,”他并攏食中二指,點在了額間,突然笑了出來:“能來此地,無非我秦陽觀中人,定是王亦青了!”
此人,自然是假死的王守旭,他感受著如今體內蓬勃充實的靈力,右手握拳,目光湛湛地掃視這副軀體,滿意點頭道:“看來《血丹秘功》已初步讓本座靈魂與肉體融合,鮮血果然是快速突破的好方法,煉氣九層中期修為,看誰還能阻我!”
王守旭站了起來,再次仔細探尋了下周遭,發現確實沒有任何寶貝遺留下來,也不懊惱,笑道:“不愧是王長老,搜刮的倒是干凈,不過最后都是本座的?!?p> 他在角落里發現了此處陣眼,一個縱身就鉆了出去,順著湖水游到湖面之上,抬眼望去,只見暮色四合,雨勢連綿,到處都沉浸在昏黃雨幕之中。
王守旭爬上岸,釋放出靈覺感受了一下,便快速朝某處跑去,下一刻一道凄厲的慘嚎聲傳來,只見地上已躺著一副被吸干血肉的干癟尸體,而王守旭則搖身一變,成了一名深山索居的獵人。
他滿意地點點頭,笑道:“該去打探打探消息了?!蹦抗馑林?,正是襄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