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舟心里比誰都清楚,楚子杏會哭,不是因為真的在侯府受了委屈。她之所以哭,純屬是因為覺得不服。
不服沒人向著她。
好比往日囂張慣了的孩子,與人意見分歧,一旦沒人維護她,就會覺得無比委屈。或是大發(fā)脾氣,或是哭哭啼啼。
這委屈并不是真的受了莫大委屈,不過是源自于自己遭受了差別待遇,無法接受罷了。
“楚表妹遠道而來,我自然高興。”江沉舟俯首作揖,語氣似霜雪,滿是清冷,“只是表妹一來凳子尚未坐熱,便潑了我侯府的人一身開水。現(xiàn)在一番說辭講的倒像是表妹真受了委屈了呢。”
“不如講與姑姑知曉,讓她評評理?”
哭聲戛然而止。
楚姑姑雖然慣著她,基本上無條件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可到底是個頗為講理的人,這要真?zhèn)鞯搅顺霉玫亩洌胧鞘敕蔷鸵磺宥?p> 楚子杏不愿意讓自己吃虧。
她不滿的嘟囔了兩下,自討了個沒趣。
霜降起初也是極為不服氣,差點就掀桿而起。好在忍住了,嘴巴上也沒說什么。江沉舟已經(jīng)出面教訓(xùn)了那人,那她也沒必要揪著不放,多大點事啊。
過去就過去了。
該吃吃該喝喝,破事別往心里擱。
在霜降的觀念里,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最重要的就是要讓自己活的快樂。
可人生本就充滿了矛盾。
所以她一邊記仇,一邊又看得很開。
“此次前來遼陽,姑姑還交代了些別的事情。想來我與沉舟表哥的關(guān)系,比仰山要好上許多,便想借住在表哥家中,待事情完成我就回去。”楚子杏不哭了,腔調(diào)也恢復(fù)正常了,“姑姑讓表哥好生照顧我些。”
她捏著帕子安靜下來的樣子,才有了些溫婉大家閨秀的味道。
不是方才那囂張惡人的女娃。
江家做茶葉生意,搬到京中已有多年。只是江沉舟封侯得府邸后,就沒住在江家大宅了。
江沉舟不是傻子,當(dāng)然知道楚子杏心中另有所圖,此事也不會像是楚子杏說的那般簡單。
他生母都鮮少到他府邸上來,怕叨擾了他。
江楚氏忽的回了娘家,差了人過來暫住。
實在難以讓人不心生懷疑。
霜降也聽得直皺眉,這人當(dāng)眾使她難看,像是給她下馬威,好在江沉舟替她把風(fēng)頭奪回來了。
她可不想與這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萬一哪天沒忍住,打上一架都不出奇。
碧玉恨恨的瞪了楚子杏一眼,“不行,她住這我就走,我告爹爹和師父去,就講師兄聯(lián)合外人欺負我。”
“喂喂喂,死丫頭,你講誰是外人啊?”楚子杏掐著自己的楊柳腰,又開始嚷嚷起來了,“論關(guān)系,你才是外人吧。”
她可是江楚氏實打?qū)嵉闹杜林蹧]有血緣關(guān)系的表妹。
霜降表面平靜,實則打心里為碧玉叫好。
這小妮子,不枉她平日悉心的一番教導(dǎo)。
楚子杏都說到這份上了,江沉舟不好拒絕。
三個女人一臺戲。
江沉舟頭疼,以后的侯府,怕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