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城中大部分的商院都熄燈了,零零星星有幾間屋子還亮著燭光。
一陣小風跑過,穿著馬褂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持著銅鑼的老者衣角被它調皮地掀起。途經還燈火通明的衙門,老者一慢兩快地敲打銅鑼。
“咚!——咚!咚!”
三更鼓,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響亮。
待鼓聲的回音消失后,老者扯高嗓子吆喝道:“寒潮將襲,關窗關門。”
一嗓子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幾架馬車很快便出現在轉角處。老者往旁邊挪了位置,讓出道來待馬車停穩,才舉起銅鑼繼續沿街鳴鑼。
烏啼下了車后掀開車攆的簾子,等候車里的人下車。
江沉舟看了一眼懷里的人,見她雙眼緊閉還未睡醒,伸手摟住她想要把她抱下車。
正欲起身,不料懷中的人猛地睜開雙眼,痞痞地哈哈一笑。
“侯爺好會疼人呀~”霜降尾音尖尖的很是曖昧。
他當真憐香惜玉,不僅背了她一路,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她回府。這事她要是在傾慕江沉舟的女子面前吹一年,可不把那些女子都羨慕死?
江沉舟把臉一沉,她不知何時早已醒來,故意裝睡一直占著自己便宜呢。
皮啊,實在是皮啊。
“我當你是失血過多,都要暈死過去,原來你在裝睡。”江沉舟撒開手幽幽的道。
霜降聽得笑臉一僵,兩眼一閉又翹起嘴巴,躺在他腿上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
這是人話嗎?
嘴巴這么毒,喝農藥長大的嗎?這都沒毒死他,真是命大啊。
見她沒動靜,江沉舟闔眸提醒她,“你在本侯懷中一直躺著,是舍不得本侯嗎?”難不成人都醒了,還要他抱下車啊?
這才惹得懷里那人兒抬起頭來,眸中隱隱含著責怪,“死不了,也舍不得,勞問水哥哥掛念了。”
然后憤憤地從他懷中鉆起來,重重哼了一聲,右手往車轅上一搭,躍下了車。
江沉舟十分不解,怎么又生氣了?這人在他面前怎么好像不論做什么事,都底氣十足的樣子。
誰給她的勇氣?
見主子向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烏啼聳了聳肩膀,他也想知道。
出發前共同商議過此行的兇險,擔心有人會受傷,早早已安排有郎中在衙中等候。江沉舟要去處理事情,便讓烏啼先把人領過去。
廂房里。
霜降已經換好衣服包扎完傷口了,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正百般無聊地等著仆人煎藥送過來呢。
烏啼則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等江沉舟。
沒人說話,屋里安靜得只有外面呼呼的風聲在回響。
“喂,烏啼,你主子平時對你們好不好啊?”霜降實在是憋不住了,找了個話題就問起來。
她知道烏啼不太喜歡自己,之前在牢里問了他一個晚上都不帶搭理她的。她也不傻,若這都沒能察覺出來,豈不就是笨蛋?
所以她沒想過這人會回答自己。純粹無聊,聽個自己聲音罷了。
正當她扁扁嘴,自討沒趣的時候,烏啼卻點點頭,開口了。
“好。”
即便只有一個字,那也是回答。
霜降喜出望外,終于不是自己唱獨角戲,連忙追問,“有多好。”
“出生入死。”他一字一句答道。
這回整整多了三個字,讓她受寵若驚。
這江沉舟對人竟如此之好?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心底萌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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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七
我也有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