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而思奧數小班里，滿配20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天真的眼神里滿是對知識的不解和渴求。

　　而在座位后排則密密麻麻坐著許多家長，聞雅姝便在其中。

　　一個穿著休閑西裝中年男人看著黑板上投影的PPT，以及老師書寫的陌生板書，大眼瞪小眼，有種聽天書的錯覺。

　　他看見自己右邊，聞雅姝記筆記十分利落，他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帶著一絲歉意，壓低聲音問道：“打擾下，你確定這老師講的是小學四年級的數學嗎？”

　　聞雅姝沒有停筆，筆記本上進行了最后一步，她揉揉手指，平靜說道：“我確定不是。這是數列，我讀書那會兒，這還是高中的課程。”

　　“高…高中？”男人的臉色比便秘還難看，一句“學渣真的傷不起”被生生咽進了肚子。

　　聞雅姝早已見怪不怪，這種情況她見過很多次了，即便985、211本科畢業的父母，很多照樣輔導不了現在小學生的奧數，這就是現實。看破不說破，她安慰道：“E而思的奧數培訓以超前著稱，畢竟名校的自主招生名額有限。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現在學習還不晚。”

　　他們的對話吸引了旁邊家長的注意，聞雅姝右邊的男人湊過來，自來熟地說道：“你知道作為家長最大的悲劇是什么嗎？”

　　西裝男轉轉眼珠，咬著圓珠筆做思考狀，試探著問道：“每年開車二萬五千里送孩子上補習班，算不算？”

　　問話的男人，似鐘擺一樣搖搖食指，滿臉悲苦答道：“不算，最大的悲劇是，別的孩子家長用10分鐘就能做出的輔導題，我看了1個小時，還是無從下手。”說著，還用眼睛點點聞雅姝。

　　西裝男長嘆一聲，無奈道：“想不到有一天，我會成為孩子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聊天至此，聞雅姝緘口不語，她還要繼續聽講，以防孩子有不懂的地方，回去后也好再給“補刀”。

　　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想安心聽課，問話的男人，壓低嗓子沖著她問道：“大姐，你是海淀家長吧？”

　　聞雅姝被他問地一愣，反問道：“難道，你不是？”

　　這男士家長化身福爾摩斯，言之鑿鑿說道：“你一個女人，奧數這么六，不是海淀家長我跟你姓！”

　　莫名被帶了高帽子的聞雅姝，意味難明地抹了一把太陽穴處不存在的汗，謙虛地說：“我家娃基本靠自己，我和孩子的爸都是備胎，以備不時之需。”

　　這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嗎？還備胎？第一次聽人把備胎說的這么清新脫俗！

　　隨即聞雅姝看見那問話男有些羞愧，撓了下額頭，說道：“我，通利福尼亞的，跨越半個北京城來給孩子補課，誰成想和這位老兄一樣，聽天書啊。”

　　通利福尼亞，簡稱通州，更早以前叫通縣，坐落于BJ東南，與西北的海淀正好呈對角線。當然，通利福尼亞這個名字更多是戲謔用語。

　　最初開口的西裝男與通利男隔著聞雅姝握手言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勢。“咱大BJ，東有通利福尼亞，西有石景卑斯山，我是西邊的。”

　　聞雅姝額頭冒黑線，石景卑斯山是個什么梗？她真心沒聽過，她只知道阿爾卑斯山。

　　“嗨，還不是房地產炒出來的新概念？京西多山，阿爾卑斯山是富豪新貴鐘愛的淺山居住區，石景山也是山，便衍生了石景卑斯山。”

　　從這點上來說，海淀黃莊真不愧是“宇宙補習中心”，全BJ的家長都把孩子送到這來。

　　通利男繼續說道：“想當年黃莊、中關村幾所學校，成績根本不值一提。就是你們這些海淀家長、高知學霸、程序猿們安家落戶后，生了一批‘考二代’。學霸的孩子還是學霸，愣是用杠杠的學績，將這些普通學校考成了‘牛校’。以至于我們這些通利福尼亞、石景卑斯山的都得來這取經，這世道！”

　　話音剛落，就聽講桌前的補習老師說道：“對于孩子的教育，請家長們都重視起來，厲少宸的家長就做地很好嘛。”

　　人群集體回頭，聚焦于聞雅姝的身上。通利男和卑斯男目瞪口呆，哦，準確說是用目光再次把她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