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腦袋還是有點模糊。”
“我怎么趴在地上?”
亞瑟·杰克遜反應遲鈍的撐著身體蹲起。
面前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木制長桌。上面中間位置用銀白光澤的容器裝著四根白色的蠟燭。旁邊擺放著大大小小圓形的瓷盤,里面盛著的食物有的吃了幾口,有的完全沒有動過。
亞瑟順著長桌的邊緣向對面看去,那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我應該和誰在共進第三餐?”
亞瑟低著腦袋,看了看周圍的房間。精致古典的裝修風格,白色的窗簾分別挽在兩側,窗外的天空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上。
“白天,點著蠟燭做什么?”
亞瑟的腦袋突然有一種刺痛感襲來,他下意識的用手扶著腦袋,靠著長桌附近的墻壁支撐平衡。
一股股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飛速旋轉,靈感一下子像泉水一樣涌出來。
透過腦海閃爍的一個黑點,沒錯,一個黑點,像是火焰燃燒的形狀,讓他感覺全身一陣沸騰。
明明太陽就懸在天上,眼前明明是一片白晝照耀的清晰可見的世界。他卻突然覺得腦中一片黑暗悄悄降臨,背后一陣冷意,就如同寒冰深入骨髓的感覺。他隱隱覺得,背后仿佛存在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忽的頭腦一陣暈眩,他一瞬間就記起了所有的事情。
長方形的木制長桌上,對面坐著的是一位穿著白襯衣,外穿深黃馬甲的男人。他一頭金黃的卷發,看起來精神很好。有些顯瘦弱的身材透著一份貴族的氣質。脖子上系著黑色的領結。時不時點頭與對面的我交流很愉快。
銀制的刀叉在他的手中格外聽話,他好像很有胃口,吃了一份玉米煎餅,一份巧克力甜甜圈。外加一大杯威士忌。
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強行闖進來的是一位帶著黑色圓頂禮帽的男人。他看上去情緒不是很好,我們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
一槍,兩槍,三槍。
對面胃口很好的那位先生已經倒在了地上,銀制刀叉從他的手中脫落下來。清脆的掉在長桌下面的桌角。
一股鮮紅的液體浸濕了他的白襯衣,他面色慘白,痛苦的掙扎了一下,然后就沒有動靜了。
那家伙又舉起了左輪,一顆子彈迅速穿透我的身體,隨著兩聲子彈出膛的聲音,我也向后倒去,趴在了地上。
“這不是,我已經死了?”
亞瑟幾乎要喊出來,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可是記憶中剛剛發生的事情是如此的真實且確定。
亞瑟摸了摸身體,確定好完好無損之后,他再次感到疑惑。
“對,我是在查爾斯家和他共進第三餐的,本來該是這樣。”
“那個突然闖進來的男人是誰?他為什么要殺查爾斯,為什么要殺我?”
“雖然我沒有死,就好像復活了一般,這件事情暫時放著。那么,查爾斯呢?”
亞瑟逐漸冷靜下來,看了看房間,整個房間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查爾斯是和我一起被復活了?還是尸體被轉移了?”
亞瑟心里充滿了一個又一個問題,卻什么答案也得不到。
“這里是不能繼續呆著了。我必須趕快離開。如果事情按照不好的方向發展,查爾斯已經死了。那么我這個和他最后在一起的人必然脫不了關系的。這還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緊要處就是我應該怎么向警察解釋清楚。一個陌生人沖進來開槍射殺了他,然后碰巧沒有發現我?或者,警察先生,其實我已經死了,不,我的意思是我又復活了。”
亞瑟沒有多余的思考,徑直走出房門,腳步輕易盈的踏在木制樓梯上,盡力不讓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回到隔壁的玫瑰街第13號住所,亞瑟幾乎沒有動靜的關上了大門。他動作流利的拉上了窗簾,外面雖然太陽光一片柔和,但是此刻大家應該還在睡夢之中。
亞瑟坐在床邊,拿起桌子上的一塊銀制懷表,指針還停留在凌晨一點。
亞瑟這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巴斯蒂安這個國家特別的現象造就了黑夜與白天的奇特。據說在幾百年前,這個國家還是永恒的白晝。直到最近一百年以來。有一天人們突然發現天空中太陽消失不見,隨著金色光輝消散,人們迎來了第一個黑暗,雖然只是持續了短短幾分鐘的的時間。但人們還是對這未知的恐懼感到危險。也許是教會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們是不準許褻瀆太陽女神的事情發生。于是教會開始在各地推行蠟燭,于是黑夜之中,這種物品代表著主的象征照耀著世界,替人們抵擋未知的恐懼。
不過現在,這種黑夜的持續時間好像越來越長了。至少已經不再是幾分鐘的事情。
亞瑟放下懷表,卸下疲倦的躺在了床上,他睜著眼睛。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坐起來。
“萬一留下什么傷口怎么辦?”
他站到境子前面,又重新省視觀察著自己的身體。淡黃色的頭發茂密的盤踞在頭頂,黑色的眼睛分外有神。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脖子下面是一條長長的深黑領帶。上面稀疏的刻著些淺談的花紋。
他仔細注視著全身上下,站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
“看樣子,確實沒什么問題。”
的確,他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很不錯,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意外事故。
得知自己確實很健康后,亞瑟重新回到了床榻邊。他開始冷靜思考這件事情。
剛剛在查爾斯家的時候,他已經回憶起來了事件的全過程。他憑著剛才的記憶,為那位強行闖入的男人勾勒出一副畫像:
他穿著黑色馬甲,臉上有一些胡須。十分壯碩的體型,看上去有一些微胖。身高大概是不到一米七左右,他當時情緒有些激動。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樣。
亞瑟記住了這個樣貌,雖然不理解這個男人的身份,不過如果再次看見的話,亞瑟還是很有把握能夠一眼認出來的。
亞瑟反復在大腦中勾勒男人的樣貌,想著想著,忽然左手手臂一陣痛感,像是被什么極鋒利的利器隔開了血管。
他挽起衣袖,伸直左手手臂。
“奇怪,明明什么東西也沒有。”
但是這突如其來的痛感讓他感到詭秘。
亞瑟又回想起了剛剛背后那雙無形之中盯著自己的眼睛。
“也許我真一不小心沾染到了死神的氣象。看來我有必要去女神的教堂請求牧師的幫助了。最好能夠做一個凈化儀式。不然真的很難讓人放心。”
亞瑟決定等到了十點鐘就去教堂一趟。好在這里離教堂不是很遠,沿著玫瑰街的主道走,在郁金香街和玫瑰街的岔路口左轉,一直走到盡頭就是沃爾特教堂。
亞瑟放下袖口,將手臂放在腿上。思考過自己的問題之后,他開始擔心起查爾斯了。
“查爾斯是惹了什么麻煩嗎?”
亞瑟可以感覺到,破門而入的男人明顯是沖著查爾斯來的。查爾斯倒地前不斷放大的瞳孔,嘴里差點喊出來的驚愕,都表明他和這個男人非常熟悉,不,至少應該認識。
“所以,我被拉扯進來完全屬于意外?只是剛巧查爾斯邀請我共進第三餐嗎?”
亞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倒霉。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顯得太過詭異,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最擔心的是警察登門該如何回答。
亞瑟躺在床上,他可沒有心情睡著。只是有些焦慮,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身體深處,一團黑色的火種正在蠢蠢欲動,靜靜等待著死灰復燃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