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之間感覺燭燈熄了,有個人站在自己床邊,站了許久,等玉衍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外面的天色早就昏昏亮。
大概是幻覺吧,她扶著額頭。
等外面的陽光漸漸明朗,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時候,便是新一天的啟程。
行程并不像想象中的輕松,太陽很毒辣,她久經歷練都覺得熱,更何況那些將士,但為了早日把這些糧食運到淳安城,必須馬不停蹄的趕路。
荀殷拉了下韁繩等了會玉衍,直到跟她的馬并排同行。
“前面便是慶陽城了,這慶陽城雖然有御史鎮守,但也不可忽視霞山匪寇的盤據,過了慶陽城,我們需小心才好。”
霞山匪寇么……
“有多少人?”
“不確定,上次運糧的統領便是在這里被劫了糧,不算盤踞在山里的人,光他能看到的,就有七八百人。”
七八百人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玉衍皺了皺眉頭。
“公子…我們當真要從慶陽城經過么?”荀殷有些不安道。
慶陽城兩面環山,連綿不絕,要到目的地,從城中走是最短的距離,如果繞城走,何止要爬一座山,山路崎嶇,馬車也難以前行,那樣是行不通的。
“為何這么問?”
荀殷沉默了半晌,才沉沉嘆了口氣。
“慶陽城曾經建立過一個起義軍,來反抗陛下的統治。”
玉衍愣了愣,看向荀殷,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沉暗,似乎在訴說那段血腥的過去。
“崇禎十六年,陛下還沒繼位的時候,慶陽的大饑荒已經到了人相食的地步,大軍打下慶陽城,百姓簞壺食漿,以迎義師,一個農民在城門口攔住幾個戰士,向他們講述自己的苦難,一個小頭目便說道,既然那么苦,何必活在世間?就把老農殺了……。”
自古以來,兵匪一家,本以為是義師,沒想到是惡徒,也是自那時候,慶陽城便建立了起義軍來反抗這支軍隊。
但官兵在鎮壓叛亂的時候也經常洗劫百姓家,經過連場激戰基本都殺紅了眼,在城破之時無法明確城中有多少投降與抵抗,兵災之劫向來都是老百姓最大的苦難。
小亂避于城,大亂避于鄉。
縱兵三日,以饗將士。
“慶陽城雖收入了慕國的旗下,但骨子里留著叛亂的血,他們的長輩大多成了刀下亡魂,見到官兵,恨不得把他們都殺了。”
荀殷說著,靜靜的看向遠方已經能看得清晰的城門。
“公子,你可知…,當年在城破之時,率領著那支惡徒般的軍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便是王爺。”
玉衍頓了下,但很快恢復了淡然。
論當年戰亂的年代,兵和匪無異,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只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從討伐到勝利,混戰了不知道多少年,當時幾國人口為一億,到東方鴻稱帝登位統一各個小國,成立慕國時,銳減了近六成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