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的前一天，薛如海早早拉大家最后練了兩遍就放他們去休息，提醒了兩次明天晚上六點半到禮堂附近的小花園集合，“大家記得帶花啊！真的假的都行！回去早點休息，我們明天見！”

　　解散后他帶著想想買了點水果打算去看看毛廈頡的爺爺，他們也挺久沒見了。毛廈頡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卻像個大人似的拍拍薛想想的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想，你真是長大了啊。”

　　想想被他逗笑，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知道毛廈頡是個很愛開玩笑的人，所以她也沒去反駁他。

　　毛廈頡接著說：“想想你別笑，信不信我爺一會兒見了你第一句話就是我剛才那樣？”

　　想想說：“你的爺爺你當然比我清楚，我怎么知道他會說什么。”

　　果不其然，毛秋和打開門看見薛如海一行人的時候先是驚喜地拍拍薛如海的肩，接著看見想想說：“小丫頭，你真是長大了啊，我以前給你看病的時候你還是這么小的小不點兒。”他伸出一只手給她比劃，接著刮了下她的鼻子說，“小時候可沒少折騰你爺爺奶奶！”

　　毛廈頡捂著嘴在一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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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如海和毛秋和在客廳聊天，讓兩個小孩自己去玩。

　　毛廈頡家有一個很大的陽臺，陽臺上擺著十幾盆花草，有綠油油的盆栽，也有大冬天還開著的花，薛想想快看呆了。

　　“這些花都是我奶奶的寶貝，她都不讓我碰的。”聽了毛廈頡的話，薛想想往后退了一大步，縮回想去觸碰花瓣的手。

　　毛廈頡沒注意到她的動作，只覺得看花很無聊，他急于給想想展示自己的鋼琴技術。

　　“想想，我彈鋼琴給你聽吧，你想聽什么？”

　　想想翻看他書桌上擺著的樂譜，翻了幾頁看見一首《致愛麗絲》，心念一動想起上次童磊的話，手指指上“愛麗絲”三個字，“我想聽這個。”

　　“這首很經典的，想想你知道貝多芬嗎？據說這首曲子是貝多芬給自己一個喜歡的學生寫的，學生的名字就叫愛麗絲。”

　　世界上怎么那么多叫愛麗絲的人，這個愛麗絲一會兒去漫游仙境，一會兒又變成學鋼琴的學生，這個名字，是不是就相當于中國的張偉、李明，因為同名的人多，所以各種故事也多。

　　不對啊，故事里看到的人名好像也沒這么平凡，平凡的人是沒有故事的。

　　那大概，愛麗絲是個很好的名字吧，既不那么普遍，又剛好可以承載一些故事。

　　毛廈頡的手下開始流淌出音符，薛想想停下自己的胡思亂想認真看彈鋼琴的他。

　　音樂讓這個人變了樣，或者說，專注讓這個人不一樣，他平時總是嬉皮笑臉跟別人開玩笑，可是現在和之前指揮排練的時候，他擁有一種超出自身年齡的沉靜和專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里，別人一點也不能打擾他。

　　薛想想也希望擁有自己能沉浸其中的世界，但她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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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彈罷，薛想想還在回味，門口突然響起了掌聲，爺爺感嘆道：“廈頡小小年紀就這么厲害，將來一定有大出息，你們啊，就跟著他享福吧。”

　　毛秋和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孫子，嘴上還是謙虛著：“他自己喜歡，也沒想到能堅持這么久，看他以后怎么樣吧。”

　　薛想想不合時宜地插了句：“毛廈頡，你的名字原來這么難寫啊。”她舉著毛廈頡的作業本看向他。

　　“我媽媽以前很想去廈門讀書，結果跟我爸結了婚沒去成，愿望自然落到我頭上，就在我名字里加了這個字；我爸希望我很有知識，就取造字的倉頡的頡給我起了名字。”他說得流利，顯然不止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

　　回去的路上想想一直纏著爺爺問自己的名字怎么來的，爺爺回憶了一下告訴她：“你的名字本來我早就取好了，你出生的那天剛好是白露，古人描述節氣說‘露凝而白，始為白露’，我想給你取名薛露凝，但是你爸覺得太拗口，隨口說再想想吧，結果你就叫了薛想想。”

　　原來自己的名字里什么期待也沒有，只是因為一句隨便的“再想想吧”而得到的。

　　她有些后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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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想想的不快樂沒能持續多久，很快到了晚會當天，她緊張地吃不下飯。

　　雖然爺爺寬慰她臺下都是院子里的熟人，而且這次是好多人一起合唱，但她只要想一想要在幾百個人面前唱歌，就開始發慌。

　　奶奶拿出晚會要穿的白毛衣黑裙子給她換上，她抱住奶奶問自己很害怕怎么辦，奶奶看她穿好衣服邊給她梳頭發邊說：“雖然去看的人很多，但你們一群孩子在上面唱歌，能認真聽的也就是你們的家長，家長肯定只關注自己的孩子，你不是也經常在我和爺爺面前表演嗎？臺下其實只有我們兩個人會好好看你，所以不要緊張，放松一點。”

　　薛想想聽完奶奶的話，好像是這么個道理，這下也不緊張了，開開心心地去吃飯。

　　走之前爺爺拿了束家里的假花，給她正了正紅領巾，帶著她先去集合。

　　童磊在院子門口等她一起，看見薛如海手里的花想起來自己忘帶了，打算沖回家去拿。

　　塑料花很容易拆，薛如海分了一半給童磊，“拿這個就行，你就不用再回去一趟了。”

　　童磊接過花大聲喊了句：“謝謝爺爺！”接著低下頭一直傻笑。

　　薛想想奇怪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好幾次，他也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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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在臺上的表演非常成功，毛廈頡的鋼琴伴奏和著童聲宛如專業的合唱團，唱到后面的高潮部分薛如海示意大家開始跟著節奏舉起手中的花揮舞，童磊舉起手中的花，偷偷地靠近了薛想想。

　　下面掌聲雷動，薛想想差點激動地想學電視里看到的那樣，把手里的花扔出去，硬生生被童磊摁住。

　　演出結束后韓春華拿著相機叫童磊和想想一起拍照，童磊拿著花端端正正地站好，這是他印象里第一次和想想合照，一定要帥氣一點。

　　韓春華剛喊了“三二……”，薛想想旁邊竄出一個人：“阿姨我能一起照嗎？”毛廈頡對著韓春華微笑。

　　薛想想倒沒在意，她小聲叫著打算離開的樂鸝，叫她一起過來拍照。

　　童磊跟中間的想想換了位置，想了想又拉起她的手，對媽媽說：“媽媽，快照吧！”

　　韓春華按下了快門，面前的兩個女孩子笑得燦爛，兩個男孩子也在笑，只是這笑容里有隱隱的較勁意味。

　　照片洗出來之后童青山洗了四張分給孩子們，童磊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把兩邊的人折到背后，僅留兩個手拉手的小朋友對著鏡頭大笑，他小心翼翼把照片壓在書桌的玻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