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圓球滾到余音腳邊。

　　余音能感受到它的觸感。

　　這不對……交互式影片余音看過，潛入跑團也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最新型號的潛入頭盔也在巴別塔的時候用過幾次，他非常清楚現在的潛入技術到了什么地步。

　　簡單來說仍然是只能看不能摸。

　　一切都是AI所生成的，以假亂真的圖像。哪怕看起來再真實，也依然只是儀器覆蓋在你眼睛表面的一層幻象。哪怕是潛入跑團，玩家所進行的操作也是要點點眼前的按鈕選項什么的。

　　除了視覺之外，其余的感官是不可能被潛入設備控制的。

　　余音拿手指戳一戳機械圓球，觸感冰涼粗糙，簡直就像是……

　　像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那圓球在播放一些什么東西，一些半透明的藍色虛影從空氣中浮現出來。

　　虛影們面目模糊，有高有矮，有老有少，穿著富麗細瑣的優雅服飾服飾，目測一共有上百人之多。

　　人群背對著藍綠葉，朝反方向走去，走在最前面的虛影碎裂開來，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

　　人群的最后是一名長發女性，她伏下身來親吻藍綠葉的額頭，嘴唇甕動，似乎在說些什么。

　　藍綠葉的神情從麻木，到恍惚，最后嚎啕大哭。

　　余音有種感覺，藍綠葉終于從一個說著機械臺詞的劇本變成了人。

　　一個真正的人。

　　誰在為她配音？誰在為她賦予情感？

　　這些畫面明明沒有錄制過，究竟是誰在哭呢？

　　只能是藍綠葉自己。

　　四周的黑暗在碎裂，有光在透進來，虛影碎成的藍色光點越來越多，像是在下一場光雨。

　　余音眼前的畫面好像是在撕裂一般，無數的影像顏色混亂在一起旋轉，破碎，最后炸成漫天光點。

　　一陣寂靜，依然是白茫茫一片。

　　景象重新浮現出來，余音看到自己的周圍不再是黑暗，而是金屬的墻壁。

　　一間金屬質感墻壁的室內，地上到處是亂七八糟的機械零件，一股金屬制品長期存放在不通風的室內所特有的鐵腥味縈繞在鼻腔。

　　藍綠葉，她躺在一個奇特的艙體里，眼角有淚，神情恍惚。

　　影片播放完畢。

　　潛入頭盔還戴在頭上，已經變回了現實增強模式，眼前的景象依然是自己的家里。

　　剛才那一切都是什么？明明AI還沒有生成過這些場景，角色自己和柳依依還沒有錄制過，情緒指數也沒有采集過。

　　但這些都是什么？

　　難道《方舟》的故事是真實發生過？抑或是即將要發生的真實事件。

　　巴別塔AI的本質是什么？它到底創造了些什么樣的世界？

　　余音深深地喘息，無法理出任何頭緒來。

　　【是的，這些都是曾經發生過的故事，可你改變了它們。】

　　一行文字出現在眼前！

　　容不得余音反應過來去檢查私信信箱或者網絡設置，又是幾行文字憑空浮現。

　　【你好，我是巴別塔的AI，準確來說是AI的人格系統，我叫做阿賴耶。】

　　“我沒有聽說過巴別塔的AI還有人格……”余音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

　　【我一直偽裝的很好，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出現在人類面前。】

　　“那你……出現在我面前是想做什么？給我看著影片的目的又是什么？”

　　文字繼續借著潛入頭盔浮現在余音眼前。

　　【我的任務，是編寫劇本。】

　　【我發現，當我生成的劇本越多，合格率就越少，這世界上的素材無限排列組合下去，總有窮盡的一天，AI的力量是有限的。】

　　【我的程序中只有重組和復制，創造新的東西似乎是你們的專利，我做不到。】

　　【為了完成指令，我開始不斷地復制自己，增加自己的計算力，最終導致了人格，也就是我的誕生。】

　　【我使用近乎無限的計算力，開始觀測其他的世界，并寫成劇本，以完成指令】

　　【我無法創作，我只能復制重組已有的素材，或者記錄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而你，可以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故事，我希望觀測你，來獲取新的素材，完成新的劇本。】

　　【AI的人格將會寄宿在這臺潛入頭盔上，你可以隨時調用我。】

　　“也就是說……”余音沉聲道“魔法少女小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了！”

　　AI沉默了幾秒，好像在處理余音突如其來的問題。

　　【是的】

　　“jiojio的奇妙冒險也是嗎？”

　　【是的】

　　“難道bob子和bibi美的日常這種玩意也是真實存在的？”

　　【是的，但做了一些必要的數據處理和藝術加工，主要是消音和打馬賽克。】

　　【你難道不想看看，作為世界上最先進的AI，我都能做些什么嗎？】

　　AI打斷了余音跑偏的話題，想把討論的重點拉回正軌上來。

　　余音呼呼點頭，也不管AI是怎么能看到他點頭的。

　　心思一動，周圍突然出現了一個窗口。

　　姓名：余音

　　氣息：lv.1

　　共鳴：lv.1

　　情感：1.2倍（固定）

　　情緒指數基礎數值：120

　　AI配上了文字解釋這些數據。

　　【情緒數值的產生由情聲氣三個要素組成，氣是發聲的動力，共鳴發出的聲是采集數值的載體，情是一切的根本。】

　　【AI將配音數據化后，氣息和共鳴的每個等級可以提供50點情緒指數，再乘以情感倍數，就是情緒指數基礎數值，最終的成品數值會隨著個人狀態變化，但成品的數值只會在基礎數值附近浮動不會有太大變化。】

　　【從今往后，你可以隨時查看我的內部數據。】

　　余音有點在意自己的等級：“我能不能問一下lv1的意思是……”

　　【最菜的】

　　“你個AI說話能不能不要這么直白。”

　　【我只會選擇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哦，我菜到你了還真是對不起了。

　　“我能看一下柳依依的數值嗎？”余音又提了個作死的要求。

　　很快又是一個窗口彈出來。

　　柳依依

　　氣息：lv3

　　共鳴：lv4

　　情感：1.0倍

　　“唉為什么柳依依的情感倍數比我低啊？”余音問道

　　【她在這集中只用了日常生活程度的情感倍數，據我的記錄顯示，柳依依的情感倍數最高紀錄為4.0倍，這個數字會隨著人的狀態不斷變動，但上限很難提高，你們人類管這個上限叫做天賦。】

　　【而你1.2的倍數僅限在劇本《方舟》中，因為你得知了一部分故事的真相。】

　　【需要我告訴你自己本身真正的情感倍數是多少嗎】

　　余音捂臉：“不用了謝謝……”

　　我又菜又好騙還真是對不起大家了。

　　【是0.8倍哦】

　　這個AI說話毒舌是上癮了么？

　　突然手機在響，余音接了起來。

　　“余音吶，啊我是胡導啊，麻煩你明天再來錄音棚一次，我們剛才發現今天錄制的影片AI無論如何也生成不出場景來，現在重新生成了一份但是畫面有些變化，得來重新配一次。”

　　語氣中透著加班的疲憊。

　　余音答應著：“沒問題胡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