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與吾緣!”
何生突然從夢中驚醒,他一臉憔悴的看著前方空蕩蕩的房間。
這是他第七天聽到這個聲音了。
自從上次在武當山上無意間看見的那個模糊的身影開始,他的這個夢就從來沒有停過。
何生總是夢到自己在武當山上見到的那個涼亭里。
他坐在一張圍棋桌的一邊,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另一邊。
何生看不到他的服飾,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聽到一句
“汝!與吾緣!”
隨即就驚醒。
他看了看床頭的時鐘,不出他所料,依舊是四點。
短短幾分鐘的夢,讓他仿佛親身體現無數次一般,驚醒過來就已經六個小時過去了。
連續七天都這樣,何生嘆了口氣,不是沒有看過醫生,而醫生給他的結果是。
精神狀態良好,沒什么毛病,他的哥們都和他說壓力太大了吧,多休息休息,這讓何生一陣頭大。
上班的時候還經常因為這個夢走神,幾次數據都輸錯了,自己沒什么心思檢查。
就傻乎乎的給老板拿了過去,結果被老板罵的狗血淋頭,直接就被開除了。
何生坐在床上無奈的笑了笑,仿佛是自嘲,也仿佛是在嘲諷這個現實的社會。
他坐在陽臺的座椅上,靜靜地欣賞著還未亮的天空,回想著自己的從前。
小資的家庭背景,從小到大平平的成績,談過一場平平淡淡的戀愛,平平淡淡的分手,做著一份平平淡淡的工作,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他的一切,都感覺很平淡,沒有波瀾,一些小病小事或許讓他有過一陣惱火,但是時間一長,也顯得那么平平淡淡。
沒有經歷過大起大落,他總覺得自己的一生也許就應該平平淡淡的吧。
可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那么渴望著他的生活出現一次巨大的波瀾。
不過那,應該是父母七年前的車禍了吧,今天的他二十七歲。
生活像是一個磨盤,不斷地研磨著他的人生,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快樂,一直在苦中作樂。
這讓他很厭惡這個平凡的生活,想離開這個無趣的世界。
“唉。”
何生嘆了口氣,隨后他看了看身邊桌子上那張前往丹江口的車票,微微的笑了起來。
他收拾下行李,望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小屋,這是父母離去后留下的最后的東西了。
早上七點半,他坐上了前往丹江口的車,晚上十點,他來到了這個讓他這幾天都很困惑的城市。
第二天一早,就起身前往武當山去找找那個讓他困惑的涼亭。
慢慢的走在武當山的山路上,他回憶著他七天來夢中的山路,身邊的人逐漸稀少,緩緩地他仿佛進入到了他夢里的那個場景。
環顧四周已經沒有了人煙,回頭看向來時的道路,已經被濃濃的霧給遮住。
他忽然微微一笑,轉過頭繼續向上走去。
許久,他看到了那個涼亭,四周還是夢中那樣,依舊是青山綠水,而唯一缺少的是那看不清的身影。
何生并沒有在意就走了過去,按夢中的那樣,坐在涼亭圍棋桌的一邊。
隨后,他的耳邊響起了那句,困擾多時的話語
“汝!與吾緣!”
忽然間,周圍的環境開始漸漸的扭曲,何生的意識也漸漸地模糊,隨后他的眼前一黑,周圍的一切也如玻璃一樣轟然破碎。
當何生緩緩醒來睜開眼的時候,他還是在那座涼亭,可是周圍的一切都是那無盡的黑,還有回頭看那來時的石路一直延伸沒有盡頭。
圍棋桌的對面,是他陌生又熟悉的黑影,以及隨即而來的
“汝!與吾緣!”
何生看著讓他困惑而又興奮的一切,說道:
“有緣?有什么緣?”
那模糊的面孔仿佛注視著何生說道:
“果從因起,應緣而至,汝曰何緣?”
何生撓了撓頭說道:
“花里胡哨的,我要是知道,還會困惑了嗎?而且,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看不清的身影沒了聲音,何生也不多說,從口袋里拿出一只煙點燃,靜靜地吸著。
良久,身影說道:“吾會送你去那里,吾欠的就還清了,至于你最后的生死成敗,與吾將再也沒有關系了。
因從何起,也不用再追究了,因為緣到此也已經盡了,果已成,你已經不是他了。”
何生皺了下眉頭,厭煩的說道:“那你有啥好說的?還說和我有緣,我還以為是找我有啥事呢,唉,那我就回去了。”
說完何生就起身向著那條石板路走去,而身后傳來了黑影的聲音:“你已經,回不去了。”
何生猛然回頭,涼亭已經消失,只剩下一片無盡的黑,還有腳下的石板路,何生深吸一口氣,說道:
“神經病!”
說完,就沿著石板路向著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石板路還是看不到盡頭,何生的步伐漸漸的沉重,呼吸也逐漸急促。
一種疲憊感,慢慢的延伸到何生的全身,眼睛也開始漸漸的合上。
何生很想停下來,可是不知道為何,當他開始狂奔抬腳的那一瞬間。
他發現,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他奔跑著,他從心底里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隨即他兩眼一黑,身體就倒在了石板路上,而石板路也開始漸漸地消失。
何生就像在虛空里懸浮一般,靜靜地躺著,突然間,一道雪白的光柱籠罩住了何生,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他的身邊。
其身體表面漸漸的浮現出血色的文字,附著在光柱之上。
沒過多久,這雪白的光柱,已經充滿了血色,而那模糊的身影也變得漸漸清晰。
那是一個男子,身材挺拔,一身黑色道袍流露出張狂的氣息。
有著與何生幾分相似的臉,其上還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在他的左眼之上。
男子高舉著雙手,螞蟻般大小的文字不斷地從他的十指指尖緩緩滲出,慢慢的附著著光柱。
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突然,男子抬頭長嘯,說道:
“何天道!我以后只會是我了!我欠你的!我還了!”
血色光柱猛然炸開,濃郁的血色瘋狂圍繞著已經昏迷的何生,在他的身邊漸漸地形成了一道血色的旋渦,
猛然轟擊到那無盡的黑,一瞬間轟擊的點不斷冒出七彩的光芒,仿佛打開了什么一般,
滿天血色裹著何生就此消失在了七彩光芒噴薄的源頭里。
這時,在現實的世界里,新聞報道,一男子在武當山不幸跌落山崖,
警方出動大量人力物力,還是沒有找到其尸骨,宣布三天后將停止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