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5
納薩力克
“嗯……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啊——”
在被裝潢的無比豪華的房間內,安茲仰面倒在柔軟的床上,看著天花板。
腦中思索著他能想到的一切關于老板的事情,包括與他的相遇,他們之間的談話,還有老板至今為止所做的所有事情。
“會不會有些過于敏感了?”
僅僅因為一次沒有及時向上級匯報情況就懷疑他會有叛變的嫌疑,這……
這樣的上司肯定會被人說成神經病的啊……
安茲不禁在床上滾來滾去,弄得長袍皺皺巴巴的,不過這種魔法長袍只需要抖一下就可以回復原狀了。
“那……要不跟雅兒貝德說一下讓她先取消行動?”
安茲想著,有些猶豫的想要發動【訊息】魔法,但是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來自他原本想要通訊的對象:雅兒貝德的【訊息】
“嗯?雅兒貝德嗎?怎么了?”
“是的,安茲大人,夏提雅她,叛變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
過度的驚訝使得這時候安茲的回答顯得無比的愚蠢。
“——蛤?”
王座之廳
記得上一回來這里的時候,還是那一次見面會啊——
老板看著面前無比厚重的大門,這樣想著,推開大門,門后并沒有上一次的人山人海,只有端坐在王座上的安茲,還有站在一旁的雅兒貝德。
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啊……
走到臺階下方,行了一禮之后,老板抬起頭看著安茲。
“老板,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叫你來嗎?”
老板低下頭,沉思了一會。
“有人出事了?”
“沒錯。”
說著,雅兒貝德面前浮現出一個窗口,上面寫著的,是納薩力克里幾位最重要的NPC的名字,但是其中有一個與眾不同,那就是夏提雅的名字,夏提雅·布拉德弗倫,字體已經變成了黑色。
“夏提雅怎么了?”
“如果面板上的名字變黑的話,就說明……她叛變了。”
“……抱歉,我的人還沒有到達夏提雅他們的所在地,需要他們過去看看嗎?”
“如果你能找到的話。”
“找的到,但是需要點時間,到時候我會將他們所看到的投射在屏幕上的。”
“嗯,注意隱藏,有可能會有陷阱。”
安茲點了點頭。
“那現在,讓我們想想,夏提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吧。”
安茲指了指屏幕上的名字。
“被人控制。”
“被人控制。”
語氣,字數,語速,全都分毫不差。
“……你們為什么這么認為?”
“……竊以為,夏提雅可能是在處于血之狂亂的時候被人使用了精神系的魔法才導致這樣的。”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其實說到底,只是雅兒貝德不愿意相信夏提雅是真的叛變了而已,因為他們都是無上至尊所創造的NPC,假如夏提雅是真的叛變了,那么他們也免不了會遭受安茲的懷疑,這對全部的納薩力克成員來講,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
“恩......老板,能找出來可能是誰干的嗎?”
“......如果能把夏提雅完好無損的恢復原樣的話,可以。”
“那能做到嗎?”
“這......就要看她是受到怎樣的控制了。”
“如果找到是誰干的話,我......”
安茲把說著說著不自覺地抬起來的拳頭給摁了回去,惡狠狠地從牙縫里憋出后半句話。
“我要讓他們體會到世間最痛苦的經歷......”
“是。”
“是。”
——————————————
啞舍
“啊——”
邊伸著懶腰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老板再次倒在了椅子上。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么累了,很奇怪。
【你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啊,怎么回事】
“......不知道......”
【......你說你從來不會說謊的】
“恩?我沒有說謊啊?”
【......】
互相沉默良久,老板終于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一個對于現在這種奇怪情況的解釋。
“啊——還是來了嗎,我本以為會再晚一些的啊......”
【你也有失算的時候啊】
“怎么?你看起來還很高興嗎?”
【說不上是高興,只是,終于有一回我能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聽到這句話,老板不禁笑了起來。
“哦?我自己都不知道,你還......”
話說了一半,老板便停了下來,看來,他也認識到了。
“那......你說說,現在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老板抬起頭,看著面前空無一物的空間。
“那個世界嗎......”
【可能性最大】
“哈——這樣嗎......”
從虛空中移開視線,焦點又重新回到了天花板上。
“但是......人選呢?”
【自然還沒有定好】
“那......”
【這得看你自己了】
“好吧......”
又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收完這個世界的能量就走吧,至于繼承人......看我到時候還愿不愿意繼續當下去吧。”
【你覺得你會嗎?】
“......也是呢,呵,那......就造一個吧,或者干脆你來得了。”
【我來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有規矩在那】
“那就造一個唄,這是最省事的了,篩選程序照常進行,到時候把他換下去就是了。”
【......恩】
“恩......”
隨著兩聲無意義的應答聲,啞舍再度回歸了寂靜。
平時本就沒有什么生氣的啞舍,如今更顯得沉悶,就因為那一個小小的世界......
“呵,我該說什么呢,長達數萬年的旅程,馬上就要結束了?我都有點不敢相信啊......”
【我也想不相信,但這是事實,你無論如何還是個人,就肯定會經歷這種事,沒有人能逃脫的】
“恩......”
【就如老板留下的資料里說的,人是群居生物,無論他們一開始是如何的孤獨,但終究會找到自己的家......或者說歸宿】
“恩......”
【你也沒必要感到傷心,既然發生了現在這種情況,就說明.....那個世界對你而言是有意義的,不然你也不會這樣】
“恩......”
【這只是你理性與感性的爭執而已,對于所有坐上老板這把椅子的人來說,這是必定會發生的事,談不上好壞,但是是你的必經之路。】
“恩......”
【......你有在聽我說嗎?】
“一直都在啊。”
【那你怎么不說話?】
“......只是沒什么好說的而已。”
【......】
這或許是這一代老板執政以來最讓他感到動搖的時刻了。
記錄在案的在位時間就有將近十萬個標準年,而被歷史所掩埋的時間又有多少呢?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不管他從前干過什么事,做過什么貢獻,可能至多百年,他就要離開這里,留在那個屬于自己的世界了。
這到底是好是壞呢?連我們的當事人都無法評價,他現在不怎么了解那個世界,僅僅是因為那個人留下來的資料就讓賈維斯確定了他的想法,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想法,而到時候等他去到那個世界的時候,當他深入了解了那個世界之后,他就更沒有權利去評價這件事了。
【好了,對于這件事,你什么也做不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對,你自己的,你自己的......】
“我.....自己的嗎?”
他那被各種計劃與想法塞的滿滿當當的腦子里,閃現出了一個小小的,無比虛幻與脆弱的場景......
小時候,他沒有別人所擁有的很多東西:他的父母為了家庭的生計整天早出晚歸,雖然給予他的物質需求并不算匱乏,但是也因此沒有更多。
他的性格很奇怪,他喜歡把全部東西都分為兩極分明的兩部分,即便他很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并不是如此,但他仍然固執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著任何事。
他也因此沒有什么朋友,漸漸地,他體會到了孤獨的滋味,他開始嘗試主動去跟別人接觸,但......全部無功而返。
他開始懼怕孤獨的折磨。
后來,他學會了,學會了給自己戴上一副面具,一副小丑的面具,果不其然,大家都很喜歡,他的身邊也因此多了很多朋友,雖然很多人都只是因為他的滑稽與搞笑而接近他,虛假的友誼,但他也樂此不疲,他覺得他現在很開心,他覺得這就夠了。
但當四下無人時,他便會摘下面具,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
有人說,面具戴久了,摘下來,還是那張臉,但是,他不一樣,或許他曾經是一樣的,但......僅僅因為心里偶然冒出的一次違和感,使他再次摘下了面具,這立刻使眾人避而遠之。
他看著這幅面具,沉思良久。
后來,他想到一個方法。
那就是……不要把面具當成面具,將面具融入自己的深處,或許這樣,這股違和感就能消失了吧。
面具與內心彼此扭曲著對方,嘗試將對方同化,而后,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
就好像是有兩個靈魂在他的身體里一樣。
從此以后,他的生活變了。
同學們覺得他變得做作了,開始假正經,而他的父母也覺得他變得做作了,他的笑容變得如此的虛假……
他的世界,又一次碎裂了。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只是想要一些人呆在他身邊,陪他說說話,哪怕是一些漫無邊際的內容也無所謂,為什么,為什么這樣一個簡單的愿望都無法實現,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碰壁,雖然以前也有過,但是他覺得,這次碰到的墻壁,疼痛更為劇烈。
他哭泣著,他看著自己的內心,看到小丑也在哭泣,他還看到,另外一半,在笑,笑的很開心,扭曲的內心,扭曲的笑容,扭曲的……一切。
現實的殘酷與內心的執著幾乎要將他撕裂,他一遍一遍的質問著自己,質問著別人,他該何去何從......
當然,沒有答案,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他自己也不能。
那時候,他才十歲。
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他在這股巨大的撕裂感之中,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生活逼迫他習慣這份痛苦,逼迫他學會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發呆,一個人玩耍,一個人......什么也不干。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份孤獨,但是,每當他回憶起有人相伴在他身邊的日子,那股撕裂感又卷土重來,于是,他將這份記憶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中,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鎖。
他發呆時有時候腦海中會不自覺的冒出了當年的那個問題:
他該何去何從?
他沒有去理會這個問題,任由它在自己的腦海中盤旋,他知道,只要他一有事情可做,這個問題就會自己消失的,他現在只需要靜靜地,呆著就好......
“不覺得無聊嗎?這樣什么也不干。”
一個男人出現,坐在他身邊。
“不覺得。”
“......”
于是,這個男人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坐在他身邊,與他一起看著那片天空。
從那以后的每一天,每當他發呆時,男人就會來到,沒人知道他是怎么來的,他也不想知道。
男人同樣也是什么也不做,和他一起看著天空。
“看那顆星星。”
忽然有一天,他在夜晚時,指著夜空中的一個方向。
“那顆星星在往左移。”
“那是流星。”
男人說。
一閃而逝。
“我知道。”
“我也知道。”
“流星為什么會想落到地球上呢,明明這里一點也不好......”
“或許吧,也有可能,是這里有什么東西讓它足以義無反顧。”
“......是嗎。”
“恩。”
“可惜我不是流星呢。”
“你不是任何東西,也不是任何人,永遠都不會是的。”
“為什么呢。”
“沒有為什么,這可能,是宇宙中唯一一條不講理的規則了吧。”
他看著男人,男人則在看著星空,他又看向星空,群星依然閃爍,一如往常。
從那時起,每次男人來陪他的時候,都會說上幾句話,一開始是漫無邊際的,家長里短,雞毛蒜皮,偶爾還會討論一些連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的東西,后來漸漸地,往那個方向靠攏了。
“我......該何去何從呢。”
他問。
男人看著他,說。
“不無聊嗎?這么一個人呆著。”
他笑了,搖了搖頭。
“不覺得。”
男人也笑了,兩個人的笑聲重疊在一起,被星空沖散。
“你住在哪?”
他問。
“哪里都是我的家。”
“也就是說沒有家咯?”
“哈哈哈哈,好像是這么回事。”
“你是干什么的呢?”
“什么都干。”
“噫~無業游民。”
“但是你跟這個無業游民聊得還挺開心?”
“開心......嗎?或許是呢。”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睡了。”
“恩,晚安。”
“晚安。”
那一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和男人走在一起,頭頂是深邃的宇宙,腳下,是燦爛的星空。
“啊啊......當初為什么要選擇我呢......”
【......】
泡沫被打碎,老板又重新回來了。
用手撐著雙眼,把頭深深地埋下,良久,他又重新將頭抬起。
“好了,回憶殺結束,該干正事兒了。”
甩了甩雙手,老板調出了控制界面。
【是】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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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咸魚
作者:好吧,告訴你們一個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事情,這本書就快要完結了!我的天哪,為什么?別看我我不知道,好神奇~ 嘛,不過,或許是照我的這種寫法,這本書真的沒什么好寫的吧,不過沒關系,下一本!我會......我會......我才發現我什么都不會欸==,有點傷心啊...... 好了,閑話扯到這里,這本書大概還有個兩三萬字可能就要完結了,各位如果覺得沒看過癮,可以移步我的下一本書《啞舍與自動書記人偶》(老早之前就開了,但是我估計看過京紫的人沒多少哦=_=||),只不過呢,這本書的主角又不一樣了,雖然都是“老板”,但是他們之間也就只有這倆字是一樣的了(或許還有一些別的?這誰知道┓(?′?`?)┏),而且類型也不一樣,沒有什么魔法怪物什么的,有興趣的話歡迎去瞅兩眼,好了,那我們下次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