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破開了方言的肚子,從里面伸出,抓住了奧肯的腿。
這是一只白皙的手掌,肌膚如新生兒般細嫩,上面還掛著紅黑色的血水。
奧肯臉色微變,右手一抓,一柄漆黑的魔法匕首憑空出現。
他用力往下一斬,卻只聽“叮”的一聲,匕首被彈開。
那黑手竟然堅逾鋼鐵。
奧肯終于臉色大變,朝著一旁喊道:“艾琳,我若死了,你什么東西都拿不到。”
旁邊的白貓有些不情愿的“喵”了一聲,身軀快速的膨脹,背上長出了一對翅膀。
是那只白虎,原來白貓竟是翠榴城的先知,當日那一戰,先知敗退,難道一切都是奧肯的陰謀?
白虎怒嘯一身,密密麻麻的恐怖風刃激射而出,精準的擊中在那只白皙的手掌上。
面對這樣的攻擊,手掌終于放開了奧肯,后者迅速的退開。
那手掌轉向了風刃,手心處驀地裂開,長出了一顆猩紅的豎瞳。
瞳孔像一座燃燒的火山,當溫度升到極致后,一道粗大的黑紅色光束從其中射出,帶著毀滅一切的恐怖氣勢,將所有的風刃湮滅,擊中在白虎的身上。
“嗷嗚!”白虎痛呼一聲,身子向后倒飛而去,腹部出現了一個頭顱大小的傷口,依稀能看見內里被燒灼到焦黑的臟器。
“魔動武裝--貪,破滅之瞳!”奧肯的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他猛的抬起右手,將白色的石頭扔向了白虎。后者一口接住,含在了舌下。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即便如此駭人的傷勢,卻在頃刻間,以肉眼可見的方式恢復完好。
那只手掌發出這一擊后,似乎也消耗頗大,猩紅的獨目閉上。
方言懵了,看著腹中那只手掌,依稀覺得似乎有一段重要的記憶,忘卻了。
他的肚子像懷孕一般鼓脹了起來,生機涌動,全部流向了腹中。
只聽“嘶啦”一聲,一個男人從方言的肚子中穿了出來。
男人舒服的伸展了下四肢,血水順著他的頭發、面龐和手臂,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面帶笑意的看向方言,其黑發黑眸,和奧諾雷長的簡直一模一樣。
肚子被破開,方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疼痛,但再大的痛感也比不上他現在的震驚。
“你是誰!”
“我?呵呵,嘿嘿,哈哈哈哈!”男人仰天大笑了起來。“我當然是奧諾雷啊,你個蠢貨!”
他一腳踢出,將方言有如破布一般踹了出去。
轉過身,他看向了奧肯。
“怎么說呢,或許我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當初你用各種方式誘惑我使用人體煉金術,或許我一年前就死了。”他緩緩的走上前,強大的威壓令奧肯這個曾經身為白塔法王的強者,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幾步。
“關于人體煉金術,你的理解太膚淺了。生命的領域,是神的領域,不,哪怕是神也無法完全掌控的領域。”
“你是奧諾雷,那他是誰?”奧肯小心翼翼的退到了白虎身旁,這才開口問道。
“他?一個可恥的竊賊,來自異世界的偷渡者,在我和祂達成協議的時候,悄悄的出現,占據了我的身體!”
“祂?”聽到這個詞,奧肯面露震驚。“祂是個什么......東西?”
“生命進化到極致的完美存在?抑或是生命本身?誰知道呢。反正我跟祂達成了一個協議。”
“什么協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奧肯覺得自己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顫。
奧諾雷開心的笑了,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純凈大男孩。
“幫祂進入這個世界。”
奧肯搖了搖頭道:“不行,這個世界已經很亂了,我不答應。”隨即他縱身一躍,跳到了白虎身上。
“等我恢復了力量,會來殺了你!”
白虎嘴巴一張,一道透明的沖擊波射出,砸在墻壁上,轟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她雙翅一戰,便有如一道風般,迅捷的飛了出去,眨眼便不見了蹤跡。
奧諾雷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并沒有嘗試去阻止。他轉身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方言,冷笑了一聲,將奧肯之前扔在地上的法袍套在了身上,踏步離去。
青塔內,終于安靜了。破爛的實驗室里,只剩下冰冷的金屬傀儡和冰冷的康德。
冷,是方言現在唯一的感受。他的生命力,基本上已經被奧諾雷吸光,內臟也被絞爛的一塌糊涂。
識海空間里,黑色雜質消失,天空和大地裂開,石桌上的惡魔和幽靈卡牌消失,應該是被奧諾雷帶走了,只剩下亮白色的小劍,瑟瑟發抖的守護在藍色火焰旁。
是要死了么?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必死無疑了。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經歷,有如百倍速快進的電影,在他的腦海中一幕幕閃過。
作為一個穿越者,方言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什么都沒做成,還死的這么快。不對,至少他交了一個朋友。
前世也是這樣,碌碌無為,莫名其妙的得了癌癥,莫名其妙的死了。
之后莫名其妙的穿越,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
可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呢?
或許,是由于他一直以來用無所謂的態度來面對這個世界,也因此,世界也對他的生死無所謂。
若是還能重來一次,該多好啊!
方言嘆了一口氣,感受到意識的漸漸消沉。識海空間的天空越來越暗,唯一的光芒,只剩下那個藍色的火堆。
突然,一股溫暖的意識從腰間傳來。
是什么?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回光返照般的舉起了手臂,伸入了腰間的空間包內,意識在熄滅前一的一剎那,將兩個橢圓形的事物取出后,便徹底的沉寂了下去。
那是兩個蛋,一黑一白。散發光芒的,正是那個白色的蛋。
仿佛具有靈性,那個白蛋一拱,將黑蛋推到了方言的肚子上,然后它自己,靠在了方言的手掌上,繼續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方言的身體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根根肉芽伸出,纏在了黑蛋上。
這些肉芽瘋狂的吸允著,掠奪式的將黑蛋中的養分全部吸入。
已經干涸的細胞,再次活躍了起來。已經壞死的組織,紛紛從其身上脫落,新的器官逐漸生成。
幾根肉芽飛速的舞動,無數絲線噴涌而出,然后迅速凝固。不一會,一個巨大的蛋殼,將方言和兩個蛋包裹了起來。
蛋殼發出瑩瑩的微光,一下明一下暗,像是在呼吸。
青塔內,再無聲響,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