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歸安醒來時感覺全身軟綿無力,頭痛欲裂,眼皮如同灌了鉛一般重的睜不開,她意識到自己是中了迷藥了,她使盡全身的力氣睜開眼,同時掙扎起身,卻發現手腳被繩索死死地束縛住,難以移動。
四下環顧,她發現自己身處于一處簡陋尋常的屋舍,窗外天色已晚,微弱的燭火在坑坑洼洼的土墻上搖晃著自己的影子。
這時她注意到門口還坐著一個男子,身著粗布衣衫,身形稍胖。他盯著李歸安好一會兒,才起身慢悠悠說道?:“你...你怎...怎么醒了,馬馬...田怎么還...還不回來。”李歸安小聲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把我綁來這里?”
那男子擺擺頭:“不...不關我...的事,馬田只...只讓我看著...你...你,別的事不...不許問。”
李歸安見他呆頭呆腦的模樣,心生一計,于是她輕蹙眉頭,作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柔聲說道:“這位大哥,想必你也不是壞人,只是受人所托才將我囚禁于此,然小女子一天未曾進食,現在已是饑餓難耐,小女子只希望大哥能發發善心,施舍一些食物予我。”
李歸安本來就身形纖弱,一雙美目又噙著瑩珠,泫然欲泣,更是我見猶憐。
那男子有些動容,又怕李歸安有什么閃失,馬田回來會怪罪自己,便搖頭晃腦地說:“那...我去給你弄...弄點吃的,你呆...在這里不...不許亂動。”說完轉身出了屋子。
李歸安聽見他走到院子里哐哐當當地弄著什么東西,便趕緊低下頭研究如何解開捆住自己手腳的繩索。
她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袱已經不知所蹤,身邊也并未搜尋到什么鋒利的物件,她試著將束縛雙手的繩索放在床沿邊來回摩擦,但是效果甚微。
這邊馬田剛從林府領了一大筆賞錢,便迫不及待地去如夢樓快活了一番。如夢樓是朝川城內有名的青樓,平日里如夢樓的老板娘對馬田是冷眼相待,而如今見馬田出手闊綽,轉眼就笑容滿面,招呼了幾名姑娘好生招待貴客。馬田更是得意忘形,與幾名女子一直廝混至入夜才離開。
馬田醉氣熏熏地在街上晃蕩,差點被一輛急速駛來的馬車迎面撞上,馬車身后還跟著幾名騎著馬的隨從,馬田往旁邊閃了一下,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倒在路旁,他望著行色匆匆的一隊人馬,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這大晚上的誰啊?”
徐遲風坐在車內,神色有些憂慮,馬車行駛了片刻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喊了一聲:“公子,嚴府到了。”
嚴惑坐在正廳瞧見徐遲風帶著幾名手下前來,滿腹疑惑:“遲風,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徐遲風坐定,語氣夾雜幾分擔憂:“嚴兄,李姑娘不見了!”
“什么?”嚴惑差點跳起來,“我不是讓你好好......”嚴惑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又道:“罷了,近日你府上出了事,也不能怪你。歸安她是不是自己回山上去了啊?”
“我已派人看過,她并未回去。”徐遲風望著嚴惑,低聲說道,“我來,是想說,我懷疑是林無殊綁架了李姑娘。”
不等嚴惑發出質疑,徐遲風又說道:“早前我便疑心你失蹤的事,便派了一些人暗中盯著林府,發現你失蹤那些日,時常有一些特殊的人進出林府。”
“特殊的人?”
“嗯,那些人都身著黑衣,頭戴黑紗斗笠,身形也不似朝川人。巧的是,我的一名手下在無意中聽到一名小販對周圍的人說了一件事,在你出事的前幾日,他曾撞見幾名黑衣人用車運了一個四四方方且用黑布蓋著的東西,那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感受到從黑布里傳出撲哧撲哧的喘息聲,那聲音聽起來不像豬不像狗,卻像是什么兇猛的野獸,隨后那些人從林府的偏門進去了。”
嚴惑聞言立即站起身,大驚失色:“莫非這就是那日里我遇到的那頭黑色的猛獸!”他用手扶著椅背:“怪不得歸安曾說,她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未曾見過那種野獸,我與林無殊無冤無仇,他為何如此害我?歸安更是何其無辜,他又為什么要將她綁了去?”
“他為何想害你我不知緣由,但是綁走李姑娘應是認為她驅趕了野獸,救了你,壞了他的大事,所以一是出于惱怒,二是出于疑惑,所以才將她綁去審查。”徐遲風語氣漸冷,“雖然我懷疑此事是林無殊所為,但不知是否是他有所察覺,據我派去的手下稟報,林府這幾日里卻未有異常,于是我也不能貿然行動,所以我想請嚴兄幫個忙。”
嚴惑望著徐遲風,點了點頭。
這頭,李歸安見那人端著一個碗走了進來,有氣無力地說道:“謝謝大哥,不過我手腳被綁著,多有不便,只能勞煩你喂我一下。”她咳了幾聲,“小女子感激不盡。”
那人遲疑了一下,走到李歸安面前,右手拿起碗中的勺子舀了一勺稀飯,送到李歸安嘴邊。
李歸安一下子直起了腰,竭盡全力咬住了那人的手指。
那人吃痛,急忙甩甩手,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沒想到李歸安看起來柔柔弱弱,力氣卻是不小,拉扯之間,她竟硬生生地從那人手上咬下一塊皮肉。
那人發出幾聲哀嚎,顧不得其他,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一股血腥味在李歸安的唇齒間沖撞,她感覺有些發暈,掙扎著從床上滾了下去,撿起一塊碎瓷開始割手上的繩索。
掙脫以后,李歸安迅速出了房間,屋外的院子里已不見那人的蹤影,她徑直向外跑去,卻在大門口撞上了一個人。
馬田盯著跑出來的李歸安,愣了幾秒,隨后用手一把掐住了李歸安的脖頸,一邊把她拖進去,一邊喃喃自語:“王五這傻子,連個人都看不住。”
李歸安越是掙扎,馬田的手收的越緊,他把李歸安拖進屋內狠狠地摔在地上,李歸安扶著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幾聲,大口地喘著氣。馬田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頓時明白發生了什么。他抓著李歸安的頭發,將她的頭提起來,目露兇光:“你這小娘們兒挺狠啊!”
李歸安抬起手掙扎著準備反擊,卻被馬田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擒住:“老子連老虎都不怕,還怕你這只小野貓不成!”旋即又露出猥瑣的笑,“林大爺叫我明日再將你送過去,不如今夜先讓老子好好享受一番,嘿嘿……”
馬田的手慢慢地朝李歸安的衣領伸去,李歸安絕望地閉了眼。突然又聽到面前的人發出一聲驚呼,她睜開眼,發現馬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