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右使出了司水殿,在殿前停滯片刻,八百年前的事情縈繞心頭。
自家水帝?;垭p修,福澤深厚,千萬年來被譽為天界最有福的福星,可自從用一片云養出一個仙子后,便好運不在,厄運連連。陪著那妖云在下界飄零六年也就算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居然勾結水魅族試圖放出上古兇獸海皇。自毒龍山那一場惡戰后,水帝便神識渙散兩百年,后來終于振作起來,卻又整日只知彈琴,晝夜不歇。誰知,竟又養出一個錦繡妖孽!
左思右想,心中氣憤難抑,朝著白玉臺階就是一腳,“咔”一聲巨響,一道裂紋立刻蜿蜒至殿門。
玄冥抬頭看看司水殿,想起剛才的情景,心中更是憤恨,不由破口道:“哼!一樣的妖孽,連選的法器都一樣!”
此時,青龍左使正踏出門口,看著迸裂到腳下的臺階,隨腳就補了一腳,“咔”又一聲巨響,那縫裂頓時又寬了些。也恨恨道:“小小錦繡,什么東西?也配用錦云的法器?!”
玄冥右使摸著下巴,在庭中徘徊,依舊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眼神如此之像,行事如此之像……連選的法器都一樣……”猛然轉向青龍左使,“該不會是錦云那妖孽重生了吧?”
青龍聞言腦袋嗡了一聲,身體晃了一晃,是??!怎么沒想到?。‰m然外形容貌天差地別,可神態言語如此似曾相識。八百年前與那錦云相處六年,時間雖短,時隔也長了,可一些細節卻記憶猶新,尤其那句“無聊......”神情之真實,尾音之悠長,宛如錦云在世。
難道……青龍心中豁然開朗,多日來的陰郁頓時消散,宛若破云而出的明月,清清亮亮的。
看到玄冥皺眉看著自己,立馬站正,板起臉,暗暗提醒自己沉住沉住,這件事情看透的人越少越好。
他清了清嗓子,篤定不移地說:“怎么可能?!你忘記錦云是如何死的了?被打入那毒龍山惡水潭的潭眼噬魂泉!噬魂泉是何物?食仙身,碎仙靈,無論仙魔鬼怪,落入者魂飛魄散,連渣都不剩。當年九鳳天尊為了封印?;恃朗苫耆f年了,天尊都不曾回來,那小小的錦云怎么可能回來?”
青龍口是心非地說著,心里卻在想,也許水帝留了情,并非真將錦云打入了噬魂泉,偷養在錦帛中也不一定,畢竟當年……水帝還是十分疼愛錦云仙子的。
幾日之后天帝召見風澤仙君。
天帝坐在九天宮殿的九龍椅上,俯視下方。光華流轉的地面上跪著一個彩衣身影。身影旁邊立著一襲素衣。
天帝慢悠悠的聲音飄下來:“風澤,據說這幾日你的清靈宮十分熱鬧。如此喜事也不來告訴本帝一聲?下跪的就是剛幻化出的仙子?這么多日了,也不帶來給本帝瞧瞧?!?p> 風澤仙君恭敬一行禮:“仙物幻化出仙子實乃常事,不足一提,況且此仙子容貌丑陋,怕驚擾天帝?!?p> 說自己丑?錦繡抬眼瞅瞅風澤。
風澤仙君面色如常。
天帝頷首道:“下方小仙,抬起臉來讓本帝瞧瞧?!?p> 錦繡抬起臉,目視前方。
天帝點點頭,果真如傳言中的一樣,像極了水魅族的白水月。
天帝道:“是比之前的錦云差許多,可是,凡事不能只觀其表,人如是,仙也如是,好比之前的錦云仙子,那是一個炫彩嬌嬈,沒成想,會做出勾結妖族,試圖放出兇獸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唉……”
天帝一聲嘆息,仿若真的有片刻神傷。忽而抬頭,別有意味地道:“惡水潭一戰水帝身受其累,八百年來未得痊愈,舊傷尤在,前車可鑒……風澤,莫蹈覆轍!”
錦繡感覺站在一旁的風澤隱在袖子里的手顫了一下,繼而平穩的拱起手,向上方的天帝道:“天帝放心,此仙仙靈低微,風澤定然嚴加看管,定不會讓她闖出禍端?!?p> 天帝沉默片刻,伸手發出道靈光,將錦繡仔仔細細探了遍,果真低微,還不如守天門的天將法力強。
放心地點點頭,笑道:“風澤你這幾百年過的也十分落寞,也好,有個仙子陪伴左右也甚好?!?p> 又注視著錦繡道:“你這個仙子,定要忠心忠義服侍水帝,莫要學了那錦云,辜負水帝的恩情。”
錦繡偷眼看了風澤一眼,又面向九天龍椅上的人,俯身行禮:“謹遵天旨。小仙乃水帝所養,今生今世必定誓死效忠水帝,絕不讓天帝和水帝失望?!?p> 錦繡自覺一番發自肺腑的話說得感天動地,而天帝卻突然皺了皺眉頭,剛沉下的心立馬又不安起來。
一樣的話,一樣的神態,一樣的信誓旦旦,竟有一瞬間回到八年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