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輕輕被打開,黑暗中透進來一絲光線。依靠著透進房間內的微光洛蕭然隱約看到妹妹獨自坐于床邊的身影。
他特意來喊妹妹吃飯,手中還提著小巧的籠子,那里面趴著一只通體雪白嬌小可愛的兔子。
“怎么了。”洛蕭然打開吊燈開關,走近了洛依貝。
“沒……沒什么,哥……我就不去吃飯了。”
洛依貝下意識抬頭,努力擠出些笑意想告訴哥哥她很好。
看著洛依貝有些難看的笑臉,洛蕭然察覺到了妹妹沮喪的心情。他沒有多問,只是將小兔子從籠中抱出放進妹妹的手心里。
“他說你想要這個……”
洛依貝撫摸小兔子的手在聽到“他”這個字眼時微有停頓。
洛蕭然注意著妹妹的停頓,似乎明白了些事情,又似乎沒完全明白……
“我會把飯單獨送來。”他留下話語離開妹妹身邊。
……
洛蕭然望著飯桌上近乎一模一樣的用飯方式,基本可以確認其他三人都是父親的朋友。
他們都是輕拿輕放,姿態優雅而不失禮數,席間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也同樣沒有什么眼神交流。
洛蕭然簡單盛好一些飯菜就端著去往樓上。
夢抬眼望著洛蕭然的背影,便知小公主與那個血族人的事情出了變故。
“不太順利。”她輕語一句。
洛祁銘放下筷子面露疑惑的環顧幾個人。
“絕影呢?”
一向很少外出的絕影竟然罕見的整個下午不見蹤影,甚至也沒有要回來吃飯的跡象。
……
病房內飄蕩著消毒水的淺淡氣息,熾白燈光照亮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
隔壁的病床只留下隨意翻起的被褥,痕跡有些凌亂。窗臺上隨意擺放著臨時的生活用品。
四周是純白的墻壁,看久了便略顯乏味。房間里空無一人,寂靜非常。
霍延望著窗外暗沉的夜空微微出神,他從小孤身一人,即便在醫院也只能仰仗同事們抽出空余時間照顧他。
此時已經是傍晚七點左右,所長早已離開多時,聽著外面傳來的警笛聲,他知道霖城一定又出了什么緊急的事。
這種時候,同事們顧及不到他的晚飯問題。
傷口愈合的似乎比平時快許多,霍延伸手輕觸自己的傷口,痛感很強烈伴隨著整個右肩的麻木。
這個狀態他明白自己不可能獨自出去買飯或是解決個人問題。
胃部的空虛感越發強烈,霍延順手點了外賣,他望著桌上滿杯的熱開水。
算了……此時膀胱內的充盈感不允許他再去飲水。
他緩緩挪動著僵硬的身軀,盡量不動用右肩和右臂,只有到了這種時候他才發現平時有多依賴自己的右手。
身體的不協調促使霍延下床有些吃力,時不時還會牽動傷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罩住了他眼前的燈光,那個身影攜帶著一絲冬夜獨有的冷意緩緩靠近霍延。
“去哪。”男人平淡的詢問
霍延看著面前那人熟悉的裝束,他認出身前的人是絕影。
“廁所。”霍延說著用左手支撐著身軀起身向病房內的衛生間走去。
霍延打開衛生間的燈,他再一次差點想動用右手配合著左手去解自己的腰帶。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開始單用左手去解腰帶扣,動作極為緩慢生澀,沒了右手甚至有些不會解。
此時有一個微冷的胸膛無聲無息的緊貼住他的后背,霍延下意識身體一僵,連帶手上解腰帶扣的動作也停頓下來。
絕影順勢環住霍延的上身,雙手落在他解了一半的腰帶扣上,他動作嫻熟地繼續替他將腰帶解開,褪下了外褲。
霍延被腹部感受到的微涼觸感驚醒,他緊緊抓住了那只想繼續深入的手。
“我……我自己來。”他不自然的主動說道。
霍延聽到背后傳來低沉的輕笑聲,他覺得耳后皮膚敏感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絕影沒再繼續幫他。
等待他解決完畢又繼續替他穿好外褲,扣好整個腰帶。
這都是不得已……他安慰著自己。
終于解決掉這個最糾結最尷尬的問題,霍延妥妥松了口氣。
轉身時,剛好路過病房門口打掃的清潔阿姨向他投來怪異的眼神。
霍延羞愧地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阿姨這是看到絕影方才的動作了?
這是什么人間疾苦。
她是不是對他們兩個有了什么誤會……
絕影倒是沒在意清潔阿姨的怪異眼神,他簡單洗過手正在把自己買來的晚飯分成兩份。
“你也買了飯?我訂的外賣,大概一會就到。”
霍延回到病床前將絕影為自己準備好的另一份飯菜又推回他身前。
絕影望著被推回的那份飯菜,用冰涼的眼神瞥過霍延的側臉,沒再多說,只安靜的繼續吃著自己的那份。
他維持著優雅的姿態,不緊不慢的進食,舉手投足間透著慵懶的貴族氣質。
霍延看著絕影吃飯時的姿勢,竟然覺得有些慶幸沒與他一起吃,不然自己大概會為普通粗俗的吃相而感到羞愧。
這……還是那個搶他盒飯的人嗎……
“你……那把長刀,我能看看嗎?”霍延提出請求。
絕影平淡的望了他一眼,他緩緩起身,比一米七八的霍延還高出一些。
他伸手探向淺色風衣遮掩下的腰部,緩緩拿出那把被黑色刀鞘包裹著的銀制長刀。
黑鞘樸實無華,正襯出銀制長刀的精致華美,刀柄處刻著繁復的荊棘花紋。
他竟然一直隨身攜帶這把刀!
男人用手輕握住刀柄,瞬息之間就已將整個長刀抽離刀鞘。
霍延只覺眼前寒光一現,那道冷光竟將他緊盯著刀身的雙眼晃得下意識暫時失去視野。
待霍延重新看清眼前的事物,長刀已經完整呈現于他的面前。
整個刀身泛著銀白的光澤,邊緣極薄,鋒利無比,自上而下刻有兩條相交而過的纖細蛇身。
霍延伸出手想去觸碰,絕影卻及時避開他的觸碰,再次將長刀穩穩插回刀鞘中。
刀身上附著劇毒,他不可能讓霍延擅自觸碰,更何況影刀認主,霍延也根本拔不出這把利刃。
“你為什么要隨身攜帶它……這屬于管制刀具,要上交的。”霍延不禁問出心中疑惑。
“刀配于身側,自然是為殺敵防身。”絕影平淡回復著,話落他又細細撫摸著跟隨自己無數個日夜的武器。
片刻后絕影抬起頭露出玩味的笑意又道:“你想要它。可惜,它卻不會跟你走。”
……你說的這把刀像是活著一般
霍延自討無趣的撇撇嘴。
“你若想要,這個給你。”絕影又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那也是他慣用的武器,沾染過一些屬于他的氣息。
他不懂什么管制刀具的規定,下意識認為霍延在向他討要趁手的武器。
霍延接過短刀,懊惱地回望著絕影。
“私藏管制刀具不交公就算了,你還藏兩把!”
你是不是有點太無視法律問題了?!讓你上交一把你私藏一把又拿出來另一把?
作為一位人民公仆,嚴重懷疑他的身份與來到霖城市的動機。
警察不要面子的嗎?
這不是刻意在打他的臉?
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動。
絕影沒在意霍延說的話語,他淡然起身去病房門口迎接送來的那份外賣。
霍延暗自輕嘆,想起自己先前最在意的一些事,忍不住望向返回病床邊的絕影再次開口。
“你……為什么刻意避開其他人救下我。”霍延覺得自己的意思表達的十分清晰,就差直接問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絕影轉身湊近了霍延,灰暗眼眸里浮現一絲陰霾,他嗤笑一聲,似乎對霍延提出的問題極度不屑。
“你難道以為你身上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覺得我刻意接近你?”
他伸手捏住了霍延的下巴,又用淡淡的口吻繼續說道:“不過是為了你施舍我幾頓飯的恩情。”
刻意接近?可笑他面前這個弱小的人類竟然以為他是攜帶著某些目的故意接近。
如果不是他滿身血跡躺在自己腳下流露出強烈的求生欲望,他根本不會去管一個人類的死活。
他想活下去,那就讓他活著。
“你施舍我飯食,我救下你的命。我們兩清,今后我不會再‘刻意’接近你。”留下這句冰冷的話語絕影轉身就要離開。
霍延焦急地伸手抓住絕影,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甚至有些忘恩負義。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你能不能留下來……我吃飯……不方便……”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9-10-05/5d97e9f7b0385.jpeg)
沐雨落笙歌
em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