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極再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巧的事情了。
他看著站在一群人身后的李豐,眸子里開始集聚起風暴。
對面的話筒為方極捏了一把汗,這人到底什么來頭啊,惹的這一個個的竟然全都是大人物,而且這來的明顯都不是一撥人,還有這人看起來一個個都是生死仇敵的,一副死爹死娘的樣子。
不過他在心底把方極的重量又提了一提,能惹到這么多人物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周圍的人也都捏了一把汗,李豐在一群獄卒的身后看著狼狽的方極,真的是有一種痛快感在心胸中蔓延開來:“你也有今天?是不是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看清楚你和本少爺的區別?”
李豐的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意,像是在看方極的笑話。
方極有些冷的眸子泛著幽光,聲音依舊四平八穩,面上沒有任何的窘迫之感:“喪家之犬也配在我面前叫囂?家父那膽子,有些風吹草動就尿褲子了,頻繁失禁的毛病,可得請大夫好好看看,別耽擱了?!?p> 明明是沒有什么起伏的聲音,甚至不帶得意的情緒,卻比李豐的破口大罵更傷人。
李豐頓時面上就爬了些紅暈,在身側的拳頭緩緩的收緊:“我看你是沒看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吧?”
“到底誰是喪家之犬還有待商計?!?p> “不若,你跪下學幾聲狗叫,看看把本少爺逗的開心了,本少爺就放了你如何?”李豐看著地上方極的斷腿,多看幾眼才覺得有些舒心,這廝已經成了這種樣子,自己還有什么可生氣的?
等下就給他些顏色看看。
方極嗤笑一聲:“青天白日的怎么做起夢來了?”
“等下有你求本少的時候。”李豐陰狠一笑,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這腿不知道還能不能好了,你!過去給方少爺好好看看啊,這手腳放輕著點??蓜e動了等下方少爺成了殘廢,可是要哭鼻子的?!?p> 獄卒秒懂李豐的意思,然后蹲下腰朝著方極的斷腿伸手。
“對不住了小少爺……”
方極的嘴角勾起,猛地拉住獄卒的手,手上微微使力,獄卒的臉色瞬間漲紫,張嘴便哀嚎出聲:“啊?。。∴唬?!”
“我最不喜歡不熟悉的人碰我,也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p> “不然我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狈綐O這么說了一句。
李豐卻氣的要死,他狠狠一揮手,沖著一眾獄卒說道:“上!把他給我手腳全都打斷,全都有賞,而且上報我姐夫!”
李豐讓大家對方極下死手,財帛動人心,甚至還有可能升官的,大家都對著方極撲了過去。
這大牢里面的面積本來就不大,一群人擁擠而來,方極自己不方便動,這群人卻都拳腳相向。
方極卻早有打算,這地上有個破爛的單子,臟的不成樣子了,在方極的旁邊放著,想來是之前給人弊體,或者遮寒用的,方極嫌棄它過于臟,而且這天氣也不是很冷,就沒有用。
他臂力一陣,床單在他手上瞬間被擰成麻花狀,用力一抖,這床單就像是一條長蛇一樣的,沖著李豐所在的方向奔騰而去。
一條床單卻帶著無盡的力量,在中途碰到別人的時候,總是能把那個人打的哀嚎一聲,李豐在沒有反應的時候,床單就裹上了他的腳踝,就像是有意識一般的,包裹住他整個腳踝。
方極用另一只手打開揮舞到自己面前的拳頭,拿著床單的手,猛地收力,李豐就突然倒地,被扯到了方極身邊,方極把李豐整個拎起放在自己身前,擋住一切來襲的拳腳。
有些人看到了是李豐,及時收了拳,有些人根本看不到,或者來不及,砰砰?。?p> 全都是砸中肉體的聲音,還有李豐的悶哼聲。
方極等到聲音停了,又把李豐的身體猛然旋轉了幾圈,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砸向牢房的木質欄桿。
“砰??!”話筒已經閉上眼睛不敢看了。
李豐吐出了一口血,直接昏死了過去。
方極看著一群愣住的獄卒:“怎么?不帶你們主子去看病?”
獄卒中的一個卻咬咬牙,拔出武器,對著方極砍去:“殺了他?。?!縣太爺才不會懲罰我們……”
這一臉的兇狠像,還真的是像是個劊子手。
“對,殺了他!”
大家也都沖了過來,手上拿著武器,方極絲毫不懼,但是一邊的獄友,卻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極腿不能動,只有一雙手,這人手忙腳亂的,持著武器,根本不近身,方極一時間又不能移動位置,又沒有武器,不多時也是身上稍微添了兩道彩,他身邊的氣壓越發的低沉,他正想著要不要在空間拿出一把武器來,直接把這些人干掉算了。
但是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急迫的聲音:“住手!??!塊住手!!!”
“住手!”
獄卒門看著遠遠而來胖胖的縣太爺,頓時都收了手跪在地上:“叩見縣太爺!”
“這是怎么回事?”縣太爺看著這碎掉的門,還有躺在門口的小舅子,還有那邊一副大佬坐姿的方極,如果知道這個人是個這么燙手的山芋,怎么都不會接收了他。
富舉人真是個麻煩精。
一個富舉人,一個小舅子也就罷了,還和洪福樓扯上了關系,縣太爺對著麻煩體質的方極最初就是不喜的印象。
“老爺,這位犯人將李少爺打傷了,我們正準備教訓他,”牢頭趕緊站出來回話。
而方極卻看著縣太爺旁邊的那個人,感覺有些熟悉。
“方少爺,您沒事吧?”青一走到方極身邊,恭敬的詢問道。
“你認識我?”
“忘記跟您介紹了,洪福樓的大掌柜是我家主子?!鼻嘁缓闷獾膶⒎綐O扶起來:“方少爺能走嗎?不能的話小的背您。”
“暫時走不了,再走著腿就廢了。”
方極也如實回答,這里的醫療條件有限,如果只靠他的精神力的話,也確實太過于費力。
“那小的背您?!鼻嘁粍偠紫卵?。
縣太爺趕緊上前來攔,只見他沖著一旁的獄卒吼道:“你們怎么回事?還不趕緊來把少爺背起來?!?p> 牢頭趕緊上前去付李豐,想把李豐背起來,卻被縣太爺一腳揣在屁股上:“沒眼色的東西,這個少爺!”
方極卻拒絕了,上了青一的背,他現在還不知道洪福樓掌柜的什么關系,為什么救自己,但是明顯自己這會需要這份幫助。
如果對方提的條件可以答應的話,那就答應就是了,如果不能答應,那大不了再把自己送回來。
而且看樣子,對方這個討好自己也是有求自己,而且看縣太爺這個樣子,大掌柜背后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或者是掌柜本身就是大人物,方極現在感覺自己確實需要一個大樹靠一靠。
“麻煩了,怎么稱呼?”方極禮貌問道。
青一也沒有把縣太爺的一番姿態看在眼里,甚至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就把方極給帶出了大牢。
出牢門的時候,話筒還在沖著方極喊:“兄弟,你記得幫我傳話啊?!?p> 方極回個知道了的手勢。
青一貼心的回答道:“少爺叫小的青一就好了,這位可是少爺的兄弟?可以一起帶出去的?!?p> 話筒聽到這句話突然眼睛猛的一亮,方極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下一刻話筒苦笑了一笑:“不用了。兄弟,記得幫我傳話就行了,謝謝。”
這兄弟自己出去還不知道應該付出多大的代價呢,而和自己也確實沒認識多久,話筒覺得自己還是別做夢了,盡管這個事情誘惑很大。
但是青一卻沒有管他說什么,只是看著方極要一個答案,他聽的只是方極的話,如果方極說話帶上,那就帶上,即使話筒不愿意也得走。
如果方極說不帶,那話筒就是磕破頭也沒有用,一個人而已,他還不看在眼里。
方極本來不想帶的,但是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突然讓青一背著他走到話筒的牢門前:“你要是跟我出去也成,你得簽賣身契,死契!一輩子是我的人,為我做事,為我生,為我死,一輩子不得贖身!”
方極現在極其缺少衷心的人,去辦事的人。
他看中話筒有幾點,一,是看中對方重義,這么多年了,不曾忘記自己的相好的,不管是發妻也好,小妾也好,不管是啥,這種人如果救他一名,不虧,這輩子背叛的幾率不大。
第二,方極看到那牢房上刻了很多字,話筒是個識字讀書的人。
剛才青一說完這話,他第一是沒有求自己,而是看了自己的表情之后,就迅速說了不用。
察言觀色一流,懂得揣測人心,懂得進退分寸,這也是方極愿意帶上的原因。
“我愿意!!我愿意!”在牢里當個死人,或者出去當個奴隸,那肯定是奴隸的好啊,而且方極這個人,蘇侃覺得自己不會看錯,此子絕對是人中龍鳳。
人這一輩子遇到的選擇太多了,很多時候,一個對的選擇絕對比什么努力都有用。
“我蘇侃再次發誓,一輩子做方極的下屬,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推辭!”
方極看著對方跪下低垂的腦袋,還有鄭重的神色,這就是自己的第一個班底了。
方極拍拍青一的肩膀:“走吧。帶上他!”
當方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不等青一再重復一次了,就有顏色的獄卒趕緊上前給蘇侃打開牢門,然后放了對方出來,跟上方極他們的步伐。
方極的背后一群人都在求,大家看著蘇侃都能跟著離開,誰不心動啊,都想著方極能不能挑中自己出去呢?
“方少爺,求你救救我吧,我也能簽賣身契。”
“方少爺,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了,你帶我出去吧……”
“方少爺,我這輩子放牛做馬給你……”
方極對這些言論一概不理,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圣父,救不了所有的人,只能救對自己有用的人。
但是經過自己臨近牢房的時候,方極卻又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讓他駐足:“你救我出去,我能幫你積累萬千財富?!?p> 方極看向那個牢房里面的人,一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方極,即便是這牢里這么艱苦的條件,依舊是挺直了脊背,那一身的風骨讓人敬佩。
蘇侃趕緊走到方極的身邊輕聲說道:“這個人以前是個大富商,但是具體為了什么進來的,倒是沒聽人說過?!碧K侃很快的進入了角色。
“你是商人?”
“是!”
“你認為士農工商對不對?”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商能控制一個國家!”對方回答的很爽利,即便是因為方極的質問,也是有條不紊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有底氣,有自信,恃才傲物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方極沒有回話,而是讓青一繼續走。
孫文新一直淡定的目光看著方極他們頭也不回走了,頓時有些急眼了,這可能真的是他唯一一次能出去的機會。
“你不帶我走你會后悔的!”
方極勾唇一笑,緩聲回到:“如果你能在這牢里掙夠10兩銀子,我就帶你走,期限三個月。”
孫文新看著那幾個越來越遠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商人在哪都能發家。
“好!三個月后,你定來??!”
**
方極這邊被背到洪福樓的后院,青一恭敬的給方極他們安排吃住,洗漱,然后安排大夫給方極看診。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對方有目的可圖,方極那也就沒必要客氣了。
蘇侃也洗漱完畢了,這么久在牢里的吃食不好,面色有些蠟黃,身板有些瘦,一身青色的長袍,并不打眼,卻能能看出是下人的身份。
“主子!”
“這是賣身契,你簽一下吧?!狈綐O遞出了一張紙,這張紙是必須的,至于什么時候還給他,那也要看表現的。
“是!”蘇侃利索的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要說字如其人,蘇侃的字跡也是清秀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