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沒接著追莫顧勛,帶著程風回了皇城。
皇宮
容行一臉興奮的跑過來,往容景身后瞟了瞟“人呢?”
容景淡漠的繞過容行,“跑了。”
“皇兄特地出宮抓她,都讓他跑了,皇兄你怎么想的。”
容景凌厲的眼神掃了一眼,容行立刻噤聲,“朕相信她會回來,至少她不會對程風見死不救。”
容行一怔,“皇兄要殺程風?”
“朕何時說過要殺程風。”
“啊哈哈......”
“放給莫顧勛消息,說程風將會在午門外被斬首……不用說時間。”
月色如水,莫顧勛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睡意,起身穿衣拿起包就往外走,面色有些許凝重,不能讓程風因為自己死,“大不了一死,說不準還能回去呢。”
經過夜的沉寂白天的到來就顯得十分喧鬧,莫顧勛走在人生鼎沸的皇城大街上,用力抓了抓手中的刀,把刀藏在身后又在衣袖上拭了手中的汗水,走向皇宮。
守門侍衛認得莫顧勛也沒加阻攔,莫顧勛徑直去了御書房,在御書房外停住雙膝跪地,御書房外的公公忙跑過來,“大人?”
“麻煩公公通報,草民莫顧勛求見。”
守門公公眼中劃過一絲迷糊,但還是笑著說,“皇上不在御書房,大人還是到別處尋尋。”
見莫顧勛不為所動也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退了回去。
此時正值春季,樹枝上嫩芽萌發,處處帶著新生的雀躍,不似莫顧勛的悲涼,寒意從地上傳來,膝蓋骨著實不好受,莫顧勛蹙了蹙眉,但還是必須跪著。
容景蹙眉站在不遠處,身后的宋福海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以為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處理皇上才中斷早朝,原來是莫大人回來了。
明面上不敢有任何動作卻在心中搖頭‘皇上身為一國之主怎能有龍陽之好呢,不過就算有自己也支持皇上。’
看著容景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線宋福海好心提醒,“皇上,地寒莫......”宋福海還沒說完就被容景一道眼神阻止。
“都退下。”語氣淡然卻夾雜著一絲顫抖。
頃刻間御書房門前就只剩下容景和莫顧勛,容景邁著從容的步子走到莫顧勛面前輕輕的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朕倒沒看錯你,去房里說吧。”
徑自進了御書房,莫顧勛也跟了進去。
進了御書房莫顧勛依舊跪在了地上,房內有地毯和地龍就算跪也不會有寒氣入體,比外邊舒服多了,容景也沒阻止,“皇上,草民自知有罪,特來請罪,還請皇上放過無辜之人。”
“無辜之人......”容景張口輕輕地重復了這四個字。
莫顧勛就在那跪著沒發出任何聲音,這段時間被寬恕的幾乎忘記了,這個人是個帝王,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年輕帝王,未知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容景蹙眉笑著,“朕就知道沒有看錯你,顧勛重情重義。”
隨后笑顏驟止面容凌厲,“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朕倒不希望你回來,朕已經放你走了,這次你為了別的男人回來,朕絕不會讓你再次離開。”
“皇上,草民這次不會走了草民愿用免死金牌來救程風的命。”莫顧勛抿著唇摸了摸匕首。
容景眼眸幽深盯著莫顧勛,莫顧勛看著那深不見底的眼睛莫名地緊張起來,手心充滿汗水心一橫拿出匕首放在脖子上,“草民愿意死謝罪,求陛下放過程風。”
容景一怔,一道掌風打掉了莫顧勛手中的匕首,傾身向前雙目猩紅,雙手掐上莫顧勛的脖頸,猶如地獄惡鬼,“你憑什么拿你的性命要挾朕”,聲音又漸漸變小?“可偏偏該死朕就受你的要挾。”
莫顧勛摳著容景的手臉色通紅,就在以為要死的時候,容景松開了手。
瞬間得以呼吸,劇烈咳嗽起來。容景束手站在一旁看著,待莫顧勛平息后容景走至莫顧勛面前,修長的手指挑起莫顧勛的下顎,?“放了程風也不是不可以。”
莫顧勛眼神一亮臉上露出笑容,“真的可以放了程風?”
容景瞇起眼睛,帶著戾氣,“不許笑。”
莫顧勛十分尷尬且不自然的收起臉上的笑。
容景收回手,輕輕轉了轉手指上的扳指,“留在朕身邊。”
容景負手走出御書房,莫顧勛泄氣一般跪坐在地上,沒過多久宋福海托盤托著一套衣服走進來,看著沮喪的莫顧勛,像一位長輩一樣嘆了口氣,“莫……姑娘,這么久何必呢,皇上少年天子,豐神俊朗且用情專一。”
莫顧勛打起精神,“公公,人各有志。”
“唉,這是衣服姑娘換上吧,皇上言,姑娘是侍郎大人胞妹,侍郎大人回鄉修養。”
“在這換?”本以為會死的莫顧勛松了一口氣,留著小命真好。
宋福海點點頭,莫顧勛接過托盤走向內室,內室熏著龍涎香,這香味與容景身上的一樣,帶著一種霸道直直的往莫顧勛鼻子里鉆。
莫顧勛極快速的換上女裝,這是她經過這么多年第一次穿上女裝,一襲嫩白的裙袍,外加一件淡黃色的衫子,硬把莫顧勛襯得嬌小了許多。又將那件男裝便服收整好轉身帶著走了出去。
宋福海眼前一亮,莫大人真是不同凡響,男人可女人亦可,皇上好眼光。
宋福海朝著莫顧勛恭敬一禮,“姑娘,雜家帶你去住處。”
莫顧勛將換下的衣袍遞給宋福海,“勞煩公公了。”
出了御書房沒多遠就到了,牌匾上寫著“顧盼相容”,院前駐足的片刻,莫顧勛蹙蹙眉頭,容景向來對她表示的很明確,她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絲毫沒有感覺是假的。只是有太多顧慮,不肯面對那份情誼。
“公公,你確定是這?”
“是這,皇上親口吩咐的。”
宋福海推開門走進去,里面一應丫鬟侍從整列的站在院中,看到宋福海齊聲,“公公好。”
宋福海走到他們前面,指著莫顧勛,“這是你們的主子,今后要侍候好莫姑娘,出現差池唯你們是問。”
“是。”
“莫姑娘,你且在這里安心住著,皇上想通了就好了。”
莫顧勛點點頭,“謝公公。”
宋福海甩甩拂塵走了出去。
一眾人向莫顧勛問安,莫顧勛大致看了一眼,宮女數名,太監數名,規制與她現在的身份很是不符,“散了吧。”
一連幾日“顧盼相容”都沒來別的人。
后宮里多出個女人,就算存在感再低,也總會被人知道。一向以后宮只有自己一人而傲的藍靜慧自然是坐不住的。
這日藍靜慧登門拜訪,來時多看了牌匾好幾眼。
一襲正紅色宮裝,長衫曳地。
“皇后娘娘駕到。”
屋內莫顧勛疑惑的轉過頭,走出去,“怎么來這里了?”
站在門前靜靜看著藍靜慧在宮人的擁簇下一步一步走來。
“大膽,見皇后娘娘居然不行禮。”
莫顧勛彎腰行禮,“見過娘娘。”
藍靜慧瞇瞇眼睛,這人與莫侍郎很是相像。走進屋內坐下,“姑娘坐,不知姑娘是?”
“回娘娘,一介草民。”
“莫姑娘,后宮如今僅有本宮一人,皇上也不經常來后宮,日后有姑娘相伴本宮定是不會太悶了。”
“這是草民的福氣,且草民并不愿在這里多待。”
“本宮也乏了,就不在這里多打擾了,莫姑娘好好休息。”
“草民恭送皇后娘娘。”
藍靜慧身邊的宮女,走過來甩手打在了莫顧勛臉上,莫顧勛懵著腦袋,“大膽,竟對娘娘不敬。”
第二巴掌讓莫顧勛擋著還了回去,順帶著一腳踢過去,“那我也不是你該打的。”
藍靜慧手握成拳,開口笑道,“莫姑娘,是本宮管教不嚴,本宮給妹妹賠罪。”
“擔不起,本還想著娘娘來我這里是示威或是示好的,看來恩威并重才是,這種做法不愧是一國之后。”
“即知道本宮是一國之后,你還敢放肆。”
“因為娘娘不能將我奈何,兄長受皇上器重,娘娘入宮多年膝下未有子嗣,里里外外傳了多少閑言碎語,別人不知道,娘娘自己還不清楚。”
“來人,看著她跪滿兩個時辰。”被戳著痛處的藍靜慧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弄死她,強忍著才平穩下來。
來了兩個侍衛伸手摁著莫顧勛往下跪,莫顧勛不敵重重的跪了下去。
藍靜慧伸手挑起莫顧勛的下巴,不屑的笑了一聲,“姿色平平,若不是你兄長受皇上信任,你又怎會進的宮來,又怎么有機會在本宮面前叫囂。好好的在這跪著吧。”
藍靜慧走后莫顧勛看著一院子不知所措的宮人,“不用管我。”
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算著,兩個時辰四個小時,這么跪下去不殘也得瘸上幾天。
“侍衛大哥,你們不摁著我了行不。”隨即感覺身上一輕。
御書房
“啟稟皇上,娘娘去了顧盼相容,莫姑娘被打了一巴掌,罰跪兩個時辰。”
容景合上奏折,凌厲之色盡顯,“下去吧。”
“擺駕顧盼相容。”
容景帶著人走了過去。
“參見皇上。”
莫顧勛不太敢看容景,低著頭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膝蓋。
“你們兩個各去掌刑司領二十軍棍。”
“是。”兩個侍衛對視一眼。
容景看了眼宋福海,宋福海帶著人走出了顧盼相容,院子里只剩下容景與莫顧勛。
“站起來。”
聽見容景說話,慢悠悠的往上站,跪的太久每動一下都像是有億萬只螞蟻在腿上撕咬,難受的不想再動一下。
見莫顧勛不動,以為是在鬧別扭,雙手架在她腋下,一使勁將莫顧勛給提了起來。
一瞬間就像是廢了兩條腿一樣,難受的厲害,在容景放下她時都站不住,直接往容景身上倒。
容景伸手拖住她,轉手抱起來,抱到了一旁的亭子里,莫顧勛也不反抗亂踢。
將她放在凳子上,修長的手指拉著莫顧勛的腿一下一下的揉著。
“顧勛留在朕身邊,總要有個名分,貴妃如何?”
“皇上現在還不明白草民與皇上之間的隔閡有多少嗎?”莫顧勛費勁的想要抽回被容景抓著的腿。
“你與朕之間哪有什么隔閡,你連理由都有這么多。”容景聽到拒絕,心中不悅,面上卻也是淡淡的,害怕生氣嚇著她,反正人已經在這了,說什么都沒用。
“皇上連聽的勇氣都沒有嗎?”
容景停下手中的動作,抓著莫顧勛的腿豪不松動,臉上略有一絲僵硬,“說。”
“我不是這里的人,我只是一縷魂,我來京城是因為想要國師助我回家。”
“荒謬,如此荒謬的話你也能說出口。”容景明顯的不相信,就算是安慰著自己人在這里走不了,卻還是氣她想著法子拒絕,面色陰沉的不行,完全失了平常的風度。
“夫妻雙人此生無插足無異生子,皇上已立后有了妻子,如此我便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就算我是正妻我也不能接受丈夫妻妾成群。”
“……”
看著容景安靜下來,莫顧勛以為可以說動容景放手,就繼續誘導道,“深宮寂寞,皇上若是真的覺著我好,就不要強留下我。”
容景放開她的腿,拉著手腕往屋里走,突然的變故惹得她心中一緊奮力掙脫,“放手。”
走到屋里松開手,莫顧勛自己用力氣把自己甩倒在地上,容景反手關上門,慢慢的蹲下,輕笑出聲,挑起莫顧勛的下巴,“顧勛想的真好,朕哪有那么好的心腸,不管怎樣朕都會拉著顧勛一起,顧勛真的太好了,朕舍不得放手呢。”
莫顧勛實在是聽不得容景這怪腔怪調,感覺渾身別扭,“求你了,還我正常的皇上。”
容景摟過莫顧勛躺在地上,莫顧勛第一反應就是反抗,手腳并用,容景伸手按住,“別亂動……就這樣和顧勛在一起就覺得很幸福。”
被壓制的不能有什么動作,周圍全是容景的氣息,淡淡的龍涎香味直直的鉆進鼻子里,莫顧勛動動鼻翼,“皇上我能不能見見程風?”
容景眸子一凝,好不容易舒緩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不能。”
莫顧勛也不在敢說話,靜靜的躺在那里。時間久了就睡了過去。
容景輕輕扯唇,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翻身輕輕吻在莫顧勛額頭上,一臉滿足,所有動作都放輕放慢,抱著莫顧勛躺到了床上。
容景跟著躺下歪頭看過去,入目的就是莫顧勛的側臉,滿足的睡過去。
直到莫顧勛醒來,才驚醒容景。
一把將莫顧勛摟過來,腦袋埋在莫顧勛脖頸里,不滿道,“怎么醒這么早。”
莫顧勛掙扎著坐起來,推開貼著自己的容景,“我很排斥這樣。”
“乖,會習慣的。”
莫顧勛很無奈,這個回答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床走到一邊收整衣服,穿著衣服睡了一覺,衣服上全是壓出的褶皺。容景從身后環抱著莫顧勛的腰,嘴唇輕輕碰觸著莫顧勛的耳垂,“和朕在一起,嗯?”
“我不能接受和別的人一個男人。”莫顧勛身上顫栗,雙手不自覺的抓緊裙擺,身體微微側著,抗拒著容景的親昵。
“朕是你一個人的。”
“皇后娘娘呢?”
“朕給她的從來就只是名號。”
“我想見見小一。”
“好,朕找他來,回頭再來看你。”容景親了下莫顧勛的脖頸,松開手走了出去。
走出顧盼相容,眼神幽暗,“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
莫顧勛坐在梳妝鏡前,陷入沉思,看這個情形容景都快要變成變態了,放了自己根本沒什么可能,不如靠著自己跑出去。
暗自思索一會,穿上外袍走去了鳳棲宮。
藍靜慧坐在主座上,帶著一絲不耐,“怎么,是來本宮這兒耀武揚威的?”
“不敢,只是有事與娘娘相商,煩請娘娘屏退左右。”
“退下。”
看著屋內的宮人依次退出,藍靜慧笑笑,走下高座,傲然站在莫顧勛面前,“說吧。”
“草民無意宮中,懇求皇后娘娘幫草民離開。”
“宮里少了人皇上不免動怒,本宮憑什么幫你?”藍靜慧赫然一笑,繞著莫顧勛緩慢的打量了一圈。
“娘娘也見了現在什么情形,我若走了后宮里還是只有娘娘一個人,日后娘娘得個一兒半女的,此后便不懼所有。”
“好。”
莫顧勛離開后,一道暗影一閃而過,到了御書房。
“稟皇上,莫姑娘去了鳳棲宮,娘娘答應幫她離開。”
容景放下奏折,頹然的靠在椅背上又心有不甘,面上隱隱冒出青筋,雙手搭在腿上緊握成拳,“宣皇后。”
藍靜慧有些不敢相信,入宮這么多年以來,皇上召見的次數屈指可數,本以為那女人只是說說罷了,沒想到真的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只是見了她一面就被召見,收整好自己,不敢耽誤片刻急匆匆的去了御書房。
看著面前清貴的男人,藍靜慧很是欣喜,擺出一副嬌媚的樣子盈盈一拜,“臣妾參見皇上。”
“你答應了她什么?”
藍靜慧一陣錯愕,僵著動作不知如何是好,臉上盡是委屈,“臣妾……臣妾不明白皇上所言為何?”
“答應了她什么?”容景抬眼看過去,眸中盡顯冰霜。
藍靜慧慌忙跪地,有一瞬間她似是感覺到了殺意,“臣妾答應幫她離開。”
“代價呢?”
“沒代價,沒代價的。”藍靜慧慌亂解釋,聲音低低的。
容景冷笑出聲,衣衫遷訣走到藍靜慧跟前,彎腰前傾,白皙纖長的食指挑起藍靜慧的下顎,面上帶著一絲邪笑,“沒代價,確定?”
藍靜慧心中驚起波濤,她現在才真正的見識到這個男人的陰暗,哪有什么普懷天下的情懷,不過這個男人是自己不能忤逆的也是不想忤逆的,“她走了,皇上身邊就只有臣妾一個女人。”
容景直起身,負手身后,留給藍靜慧一個背影,“她若找你,一切行蹤都要稟告給朕。下去吧。”容景瞇起眼睛,帶著幾分憤怒和幾分憂傷。
“是,臣妾告退。”
藍靜慧走后,容景一個人安靜的待了一會,沒帶任何人自己去了顧盼相容,腳步不疾不徐,來到莫顧勛臥房,駐足在屏風前面,“莫顧勛,你出來。”
莫顧勛一個激靈站起來,滿頭的長發散在身上,淺淡的裙袍松松散散的掛在身上,忙不迭的攏上裙袍,走出去,抬頭看去,“皇上。”
容景伸手摟過莫顧勛,不是太緊透出一種無力感,鼻尖貼在莫顧勛的頭頂上,淺淺的呼吸著,莫顧勛的視線繞過容景的脖頸,飄忽的看著不遠處,“皇上?”
容景聲音有些沙啞,“你有沒有喜歡過朕一點?”摟著莫顧勛的手臂稍稍松了松,似是要放手一般。卻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莫顧勛有一絲的肯定,此生便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莫顧勛退出容景的環抱,直視著容景,烏黑的頭發垂在身側,微微動容,“有的,只是我與皇上之間注定沒有結果,所以我便殘忍一點,連開始都不讓它開始。”
“你怎知道與朕沒有結果,你這是否決了朕的一切努力。”
“對不起。”莫顧勛努力保持著最后一份理智,壓制著不讓淚濕衣襟。
“朕不需要。”容景伸手抓住莫顧勛的肩膀,纖細的指頭慢慢用力,指尖泛著白。在聽到回答那刻就失了翩翩風度,內心深處所有陰暗都在叫囂著,抓緊她,占有她。
容景壓抑著自己,垂在身側的左手握成拳頭,轉身走了出去,衣訣翻飛,步子中透著凌厲。“不要讓朕失望。”
莫顧勛有些懵,卻還是轉身繞過屏風走回內室,直直的躺到床上,一絲不茍的盯著床頂,暗暗思考著那句,不要讓朕失望。
翌日
小一被帶進了顧盼相容。
自從那日大清早莫顧勛解散了府上的人后,小一就被容景給看管住了,今日又來了個人說要帶著他去見一個人,雖不知是誰,但來人一臉不可抗拒,把小一給嚇到了。
見著小一,莫顧勛倒是安心了不少,原本還在擔心他們會被拿來掣肘自己。
“小一。”
“不知你是?”
“我······我是莫顧勛的妹妹,我叫莫伊,你喊我姑娘就好。”
“姑娘,先生如何了,那日匆匆就走了。”雖然不怎么相信這個從沒見過的先生的妹妹,但是這人與先生長的實在是想像。
莫顧勛看了一眼四周,“你們都出去吧。”
屋里站著的內侍一綹的出去。
“坐下吧,我與哥哥無異,你不用緊張。”
“姑娘,說說先生吧。”
“那日,兄長在宮里捆了皇上,犯了死罪,兄長不甘于如此喪命就跑了,我被抓了過來,你也一直在監管之下,我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府里的其他人都沒事吧?”
“沒事,其他人都回了自己家,伏嵐姑娘被帶去了侍郎鄭大人的府上。”
“鄭鐸?伏嵐怎會與他攪在了一起?”
“我也不知道。”
“等一下我給你些錢,送你出去,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生活,拖累了你真是對不起。”
“姑娘言重了,先生與我有知遇之恩,我感念先生還來不及怎會怕拖累。”
“記住我的話,你若是被拿住就成了兄長的軟肋。”
“是。”
莫顧勛給小一拿了錢,親自送小一出了宮。
看著小一離開的背影,暗自神傷,“如此一來,除了程風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慢慢踱步回了顧盼相容。
莫顧勛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對于容景的感情,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容景怎么會單方面將感情發展的這么快,快到她都沒有一點準備,快到像是假的。
而此時容景在皇城南郊的一處宅子里。
“朕或許能感受到你的感受了。”
“若是她死了,皇上會怎樣?”
容景原本還淡然的眼眸瞬間盯上程風,“你舍得讓她死?”
“自然是舍不得······”
“朕不再拘著你了,你別去見她。”
“皇上是怕了?”
“朕怕什么?”
“怕臣帶走她。”
“你敢。”容景眼神微縮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
容景走后,容行苦大仇深的看著坐在對面的程風,“皇兄剛走你又喝上了,你整日的喝,我酒窖里的酒都快沒了。”
程風拎起酒壺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無所事事,不如醉生夢死。”程風雖說過的失意,但整個人除了有些許的醉意,身上的衣服穿的板板正正就是有點褶皺,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
對于程風這個樣子容行表示很無奈,根本搞不懂他想干什么,整天喝酒的那個樣子看著就讓人生厭,難道還指望著靠穿衣打扮來擄獲芳心?況且皇兄看人看的那叫一個緊,怎么可能讓她出宮,就算能出宮也不會讓你有機會見著。
忽的向著程風靠靠,一臉八卦,“話說莫大人現在住的殿叫什么……顧盼相容來著,國姓都用上去了耶,皇兄真是高調啊!”
程風笑笑,一個翻身翻到了不遠的人工湖里,倒是嚇得容行一個激靈,急忙走過去將他撈了出來,兩個人濕漉漉的躺在地上,程風直直的看著天上,“你還記得嗎,就是這樣才遇到了她。”
容行欲言又止,若不是自己頑皮,看不慣他的少年天資,又怎會推他下水,又怎會讓他對她一見鐘情,又怎會有這么多年的意志消沉,又怎會對著莫顧勛這個相像之人不想放手,又怎會讓自己的酒窖被搬空……唉,因果報應啊。
容行站起來擰擰濕漉漉的衣服,“回去換身衣服吧,你生病了,她在天上也會難過的。”走回去換衣服去了。
程風依舊躺在地上,“你還看著我嗎……你失望了嗎?”
春去大半,清爽的風吹拂著這個失意的人,程風借著酒意閉上了那雙漂亮的眼睛,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
幼時的程風,早早的因為天資被各家各戶贊譽,他也被家族重點培養,小小年紀就失去了自由。
那天,皇后娘娘宮中設宴,程風的母親沈氏被邀,程家看重當時身為皇子的容景,有意讓程風多多接觸,就讓沈氏帶著程風去了皇宮。
宴會雖是無趣,程風仍舊板正的坐在沈氏身旁,皇后娘娘特意許程風出去走走,他才拜別走出去。
走到皇后娘娘的鳳棲宮后殿,轉過拐角就看見幾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在那里玩耍。程風一人走到一處,不愿打擾別人也不愿打擾這份難得的風景。
沒多久哼哧哼哧跑來一個小孩,程風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是宮里的人,身上的衣服面料與自己用的差不了多少,只是繡紋非常人能用,也不想惹事自己退了退,退到了一旁的湖邊。
小孩趾高氣昂的伸著粗短的手指頭,指著程風,“你就是程風?”
“是。”
“你為什么不給我行禮?”
“我不知道你是誰,需要你報一下名號。”
小孩氣急,漲紅著臉,半天才想出了一句,“大膽……”
“少年天才,豈有不知名號之由?”旁側又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稚嫩之中帶著一絲硬朗。
程風轉過頭看向來人,身前的小孩接話,“對,你是天才你怎么不知道。還是皇兄厲害。”伸手推了程風一下,話說一個四歲稚童本沒有什么力氣可以推動他,偏巧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了水里。
小孩怔愣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指著湖里的程風,捂著肚子笑。一旁的容景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各家小主子身后跟著的宮女太監都急忙拿桿子撈程風。
“噗通”一聲,樹上掉下去個什么東西,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湖面上露出兩個人,一個女孩拉著程風向岸邊游來。
那女孩將程風平放在地上,雙手交叉摁著他的胸口一下一下,摁了一會又俯身上前用嘴給他吹氣,旁邊圍觀的人都是一臉震驚,這其中包括幼時的容景。
直到程風醒來,她一句話不說站起來就走,留著一眾人呆在原地,程風撐著坐起來直直的盯著那個女孩離開的背影。
在一個僻靜的小角落里,躺椅上睡著一個與剛才那個女孩很是相似的一個小孩。那小孩睡的極為舒坦,完全不被外界打擾,只是偶爾翻身囈語一下。路過的容景遠遠的瞥了一眼,“哪家的?”
身后跟著的奴才,“莫將軍家。”
“與剛才那人長的很是相似……”
“方才那是林家的姑娘。”
“程風……程風醒醒……程風……”半夢半醒之間,程風聽著總有一道聲音傳來,“這都半日了,怎么還不醒啊。”
十分艱難睜開眼睛,還被突如其來的光線晃了眼睛,伸手遮了遮光,看著眼前的容行,剛想開口說話,嗓子里的阻塞感傳來,咳了兩下才發出沙啞的聲音,“你這是?”
“讓你換衣服你不換,染上風寒了吧。”
“病了啊……”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赤腳走到桌前,喝了杯水。
“對了,程家又來人了。”
“來便來了,母親不在他們誰能管的住我。”
“這話說的有理,皇兄免了你的處罰,你早日振作起來,老是這樣不好。”
回了宮里容景沒有特地去顧盼相容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知道她在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