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湛沒搭話，他能隱約感覺懷里小女人現在好像有那么一點點暴躁，雖然暴躁點暫時未知。

　　看都沒看地上一臉見了見了鬼的胖子，季文湛攬著苑栗子并沒有松手，矜貴地抬了下巴讓服務生收拾爛攤子，不容拒絕地箍著懷里剛惹完事的大美人就往樓上走。

　　進了包間他直接關了門沒讓服務生進來，苑栗子也沒意見，或者說她可能有，但是心情不好懶得說。

　　以前就極少有人知道苑栗子對觸碰很敏感，極度厭惡和身上有味道的人產生觸碰，那種感覺會讓她渾身發冷。

　　原因其實也挺簡單的，當初教廷派幾位主教去尸傀盛行的城鎮救助百姓，苑栗子身為教廷小公主需要歷練，也是跟著去了的，那時候她尚且不諳世事呢，尸傀有些還有神智殘留，拖著赤裸萎縮的身子，惡臭熏天，住在早已經廢棄的破敗教堂里。

　　因為一個孩子和她的心存善念，平日親切和藹長輩死了很多，然后她就落下了不敢見血的后遺癥。

　　再后來，父母逼她親身獻祭神靈去拯救蒼生的時候，怕她逃走，專門安排了她在地牢最深處和尸傀被囚禁在一起。

　　大概有點現在這個世界心理醫生們所說PTSD的意思吧。

　　苑栗子剛才被那胖子抓住手腕的時候，就像有一百個惡心的尸傀擠在她身邊，是真的差點沒忍住一個冷顫。

　　而且！季文湛還兇她！

　　就算是債主也不能這么兇人啊！

　　“傷好了？就敢踹人？不能老實待幾天嗎？”

　　這死男人，還兇！

　　苑栗子真的好氣啊！剛進門脾氣就上來了，氣呼呼鼓著臉，高跟鞋一腳踩在季文湛昂貴的皮鞋上扭著身子掙脫他，轉身面向季文湛的時候卻瞬間變臉笑得明媚：“季先生，你真的死皮賴臉誒。”

　　其實回過神，苑栗子能聽出季文湛語氣中對自己的擔心，但她不需要。

　　她從來都喜歡把話說到最難聽，不論給對方還是自己，都不留絲毫后路，逼著自己一個個趕走所有心懷善意的影子。

　　剛才那一腳完全沒有留情，季文湛感覺自己骨頭的情況大概可能有些堪憂，不過還好，這小狐貍沒下死手。

　　但是說實話，聽到自己被評價死皮賴臉，他的心情還是有些微妙的。

　　倒不是不開心，感覺有點奇怪，有點懵逼。

　　可能是頭一次聽的原因吧，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人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沒經營集團之前季文湛是個軍人，在被稱為野人部隊的地方，和一群野蠻不守規矩的**湊在一起，生活里除了軍醫外根本沒有“女人”這個物種存在，從小被灌輸的理念就是從頭到尾的冷靜和理智。

　　可現在，也就是這個蠻橫不講道理的小家伙能讓他覺得，有時候不太理智也挺好的。

　　“或許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當我見義勇為。”

　　“吼是嗎！我是惡霸嗎？見義勇為你去為啊！拉著我做什么！”

　　季文湛被她炸毛跳腳的模樣逗笑，沒忍住，半握拳掩著口鼻還是發出了細微的笑聲，發現自己被惡狠狠瞪著之后多少有點尷尬，哪怕掩飾得很好。

　　看上去就是個衣冠禽獸——苑栗子如是想著。

　　瞪累了，苑栗子也不再想搭理他，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側過臉支著腦袋偏在一邊不看季文湛，像個賭氣鬧別扭的小貓咪。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季文湛的遲鈍，才劈了他一下，反正等他收斂好面上原本不該存在的笑意重新冷下臉后，突然福至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