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鬢馬踏在林間小路，馬鞭急促，啼聲嘶鳴。伴著漫天雪，水寒劍顛得叮鈴作響，雪花鋪滿粘連羽凡發(fā)絲，似抹掉了芳華，一夜白頭。

　　“他還是走了？”清虛問道。他明知故問，是見周靈一動(dòng)不動(dòng)，當(dāng)知她是不舍，當(dāng)知她是情痛刻骨。

　　“他去青龍鎮(zhèn)了。”周靈回答道。她轉(zhuǎn)過身來，紅紅的眼眶淚珠打轉(zhuǎn)。她望著清虛，強(qiáng)抑制心緒，顫抖著手捏著羽凡的信，遞給清虛。

　　“信上說，他去看我，去吊唁我的墓碑。”

　　清虛聽后言心緒復(fù)雜，接過信來。眼見事已至如此，卻無能為力。

　　片片雪花漫天飛散，落在地上成了粒粒冰晶。周靈見此，將信交給清虛后便走出亭外。雪花粘在發(fā)上，落于掌間。

　　“清虛師叔見信如見吾人，小侄不告而別，未能稟告，還望師叔海涵。冰花已落，春去東來，萬物復(fù)蘇。眨眼間時(shí)間已從指尖匆匆流過。輾轉(zhuǎn)反側(cè)間，回望往事，猶如歷歷在目，夜不能寐。呼吸反倒成了我活著的唯一印證。”

　　清虛見周靈走遠(yuǎn)，信讀的越發(fā)小聲。他不愿再打攪到她。

　　“情為世間調(diào)劑，卻亦是毒藥。前人情寄山水，誓為承繼千年萬年所情思。山水不滅，卻不見誓人猶在。如今歸去，是為見吾妻墓碑。悼念她，亦為是悼念曾經(jīng)的自己。”

　　書信至此，清虛雙眼空空無神，心緒雜然。見周靈獨(dú)自佇立，他想起自己曾經(jīng)往事來。既唏噓造化弄人，又傷感情種深重，苦難以自拔。

　　掌中雪化作珠水，襲來陣陣寒意。周靈微閉眼，眼眶的淚滑落臉頰。腦海里，是他昨夜大口吃飯，好似在小鎮(zhèn)，什么也沒有變。

　　她的嘴角掛上笑顏，緩緩倒在地上，呼吸漸微。

　　汴京城內(nèi)，街巷繁榮，叫賣嘈雜。

　　王家府邸不見侍從侍衛(wèi)，而唯王瑞獨(dú)半躺于臺(tái)階之上。他神目空空，抬眼望著天空，瞧著檐角。

　　院內(nèi)萌出縷縷草色，卻無生機(jī)盎然之意，多顯荒蕪。

　　短刀握在手里，他打了一個(gè)哈欠。繼而又望向王芷若的房間，起身走近，嘴角不經(jīng)意間撇出笑色。

　　“都出去等著。”王瑞入門言道。

　　屋內(nèi)約至十余死士，皆著布衣，腰間一柄短刀。聽令后紛紛拔刀，警戒在外。

　　“你要干什么？”言出正是林辰。她手腳所束，掙扎坐起，瞪向王瑞。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王瑞嬉笑著，反問道。

　　“此處便是王瑞的家？”王府墻院上蹲坐二人，說話的正是楊若華，身側(cè)徐清舊。“這王瑞家怎就如此冷清，連個(gè)人也沒有。”

　　他二人此行正是與羽凡前后出島。徐清舊當(dāng)是不放心羽凡，怕他回中原再遇上像劉遠(yuǎn)那樣的麻煩。更怕他頭腦一熱要去報(bào)仇。于是羽凡走后不久他二人便商議著跟出了島去。楊若華與羽凡交集不深，可多個(gè)人畢竟多一份力量。更多的是她想跟著徐清舊。于是隨行在后。

　　羽凡南行，徐清舊二人卻一路向北到了汴京。徐清舊心覺他定會(huì)到汴京來了結(jié)舊事。哪怕守株待兔，也比大海撈針要強(qiáng)。哪怕羽凡不來，他也覺再無有人能擾他平安。

　　他二人初來汴京第一件事當(dāng)是尋到想看看王瑞有些什么動(dòng)靜，是不是真如徐清舊所想。于是便來王瑞府邸，早早趴在墻頭觀望。

　　“那不是人嘛。”徐清舊指了指不遠(yuǎn)處院內(nèi)有人身著布衣，警惕徘徊。

　　“我此生一世什么也沒留下，可還寄希望于能響祖父大人一般光耀門楣。你們?nèi)绮葺岩话愕娜擞衷跄芾斫馕覀冑F族的事情。”王瑞自說自話，并非是想林辰會(huì)懂。他也不知自己為什么就這樣容易講出口來。

　　林辰裝作聽不見，只是手腳所縛動(dòng)彈不得，她越看王瑞越想割下他的腦袋。

　　“走過許多的路，縱使是山川美景近在眼前，我也無暇顧及一眼。亦不過只是位匆匆過客。”王瑞越講，越感是在回望從前自己。

　　王瑞緩緩走近，拭去上衣。“林郡主，你千不該是那羽凡的女人。萬不該跟著他到這汴京城。”他冷笑道。

　　“你要干什么？”林辰見他此舉，心里已有定性，咬牙切齒。欲以掙扎，卻只能挪動(dòng)身子。

　　他的手觸及林辰臉頰，搭在肩頭。王瑞輕嘆息，雙唇微顫。

　　“吾此行過后便已是死尸一具，唯一所憾，是什么也留不在這世上。所幸，還有你在。”王瑞說罷，雙手齊用力，將她衣物拉到腰間。

　　他將她擁在懷中，壓在榻上。其一腳踩在林辰裙衣一角。

　　“不要！”林辰大喊掙扎，可只憑她，怎能掙脫出他身下。

　　你懷胎十月，便可自由。”

　　“王瑞，我一定要?dú)⒘四悖　绷殖剿缓鹬蝗徽拼蛟谕跞鹉樕希靥拧?p>　　親吻，似饑獸撲食。林辰凝華如脂的通紅的臉頰，留下他了的齒痕，脖頸道道紅印。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dòng)靜？”楊若華感有不對，像是一個(gè)女人的嘶叫聲從院內(nèi)傳來。

　　“什么？”徐清舊做左張有望，不見有何動(dòng)靜。

　　風(fēng)輕輕敲打樹葉，午陽明媚。

　　“不好。”楊若華聽得清楚，不等向徐清舊解釋清楚，急忙踏步拔劍入院。

　　“怎么了？”徐清舊瞧她如此心急，不免疑慮。

　　“啊！”一個(gè)男人的聲音痛苦嚎叫。“啊，我的……我……”

　　那十余死士聽見王瑞凄喊，又見楊若華突然而至。有人欲近屋觀瞧，又有人立刀，怒目所觀楊若華。

　　楊若華提劍便刺，她知時(shí)間緊迫，不得廢話馬虎。

　　楊若話未有多想，并不知屋內(nèi)所發(fā)生何事。只憑那女人聲聲痛苦嚎叫，加之緊接一男人亦是如此。僅一心俠肝，她便已拔出撿來。

　　眾死士見王芷若出招，再不顧及屋內(nèi)何事。并非不管不顧。是因他們更知事態(tài)輕重緩急。眾人等心照不宣。皆拔刀與楊若華對陣。

　　“我對付他們，你快去看看是什么情況。”徐清舊入陣擋在楊若華身前，橫劈劍。

　　楊若華點(diǎn)頭，向上越步，輕踩徐清舊肩頭借力飛上屋檐。

　　他二人配合默契，楊若華一走，徐清舊便施展無影，橫掃提腿，提步前躍便刺其一人眉心。其意并不非要其性命，是要阻攔他再追楊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