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安郡主今日穿的是一身淡紫色衣裙,裙角繡著團團簇放的海棠花,那墨汁剛好濺在她腳邊,污了衣裙不說,還弄了她一身狼藉。
端墨的小廝手腕上還帶著金黃粘膩的柿子肉,見狀,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靈安郡主俏麗的漲怒到通紅,眉頭隱隱跳動,看向枝葉間的目光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什么人,出來。”
隨著她的一聲怒喝,柿葉間嘩嘩的露出了一個朱念君那張沒個正行的臉。
旁邊的琉璃嚇得臉都白了,明明剛才已經看著他離開了,怎么一轉眼的就鉆到了樹上,還給了眾人這么大的一個“驚喜”
琉璃咬著牙,攥著手,恨不得上前,將他剛才那只不安分的手給剁了!
惹事惹到了靈安郡主的頭上,他是不知道一個死字怎么寫的。
朱念君臉上帶著笑,根本無視靈安郡主的怒火,幾個翻騰,從樹上一躍而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面上看似漫不經心,眼睛卻一時緊盯著靈安郡主,好似要從她的面上看出花來。
“放肆,國公府里那來的登徒子,還不將他抓起來。”
靈安郡主本就蓄著一肚子的火,這會兒的看到他還敢直勾勾的瞪著她一直瞧,更是怒火中燒。
今日跟她過來的有兩個小廝,兩個丫鬟,聞言一起圍了上去,卻見朱念君突然沖著她戲謔一笑,倒退了幾步又快速的攀到了樹上。
身形利索矯捷,一看就知道是常做這事的。
朱念君隔著樹枝伸著腦袋道:“都說京中的美人,個個賢良淑德,貞雅嫻靜,我看也不過如此,堂堂郡主殿下,仗勢欺人,逞兇行惡,說不出也不怕丟了長公主的臉面。”
挑釁完了靈安郡主,又繼續不怕死的對著跪在地上面色恍白的蘇華英道:“小美人,你別怕,有哥哥在,哥哥保護你,定不要這個惡女人欺負了你。”
蘇華英逃過一劫,趁著無人關注到她這里,對著朱念君露出了一個感激的表情來。
郡主盛怒,旁邊其他幾個貴女也不敢貿然摻和進來,眼睛盯著樹上清秀囂張的少年,紛紛的在心中猜測他的身份。
少年面容清秀,面帶不羈,目光清亮,言語嬉笑怒罵,張口就來,就憑這膽量,也知道不會是尋常人,只是周身的衣服打扮卻又是下人的模樣。
喬裝打扮?朋友?客人?
尋不得答案,紛紛的將視線投向了琉璃,探尋的目光看得琉璃頭皮發麻,掌心冒汗。
她不知盛明珠留下朱念君的意圖,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硬是頂著眾人的目光裝傻,一個勁用眼神示意他,希望他能閉緊嘴巴,少說兩句,不要在火上澆油了。
朱念君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居高臨下注視著眾人,束起的長發被翹起的支棱樹枝挑亂了幾根,額前的劉海斜在一邊,隨著他的動作,不時的晃動。
越發顯得他落拓不羈,身份成謎。
“你這個惡女人,對著自己的同伴都能下這么狠的手?聽說過一句話嗎?嫉妒使人丑陋,咱心態放寬點,見不得別人好這是病,得治。“
仗著自己居高臨下,沒人能奈何得著,朱念君面上的神情越發的挑釁得意,就差沖著靈安郡主擠眉弄眼明晃晃的嘲笑了。
“找死!”
靈安郡主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當即氣得頭發都要炸起來了,指著下人讓他們爬上去,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給捉下來。
今日不好好教訓他一頓,難解她心頭之恨。
怒火燃燒了她的理智,甚至于讓她忘記了自己此刻身在國公府,而不是長公主府。
跟來的下人得了令,三下五除二攀上了樹,眼看著離得他越來越近。
朱念君有些傻眼了?
爬樹爬的竟然比他還要利索,他可是之前十幾年的時間練出來的。
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思考,當即伸了腿就要踹下去,可是眼睛一瞧著地面的高度,又猶豫了,從這么高的地上摔下去,這兩人不死也得斷個腿。
只猶豫了那么一瞬,伸出的腿就被人死死的抓住,在想踹已經是晚了。
那兩人日常在靈安郡主身邊當差,最是知道郡主的脾性,若是捉不住這人,過會兒受罰挨打的可就是他們了,面上一狠,竟是直接的將他從樹上拽下。
只聽著樹間嘩啦啦的一陣晃動,柿子混著葉片啪啪的往下掉,膽子小的貴女,已經忍不住的捂上了眼睛。
琉璃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朱念君身子壓斷了幾根樹枝,在最后的關頭拽住了一根樹枝,緩和的下跌的力度,沒有直接跌下來,只是白凈的面上,卻被樹枝劃出了幾道血痕來。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將他抓住。”
朱念君站穩了身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著兩個小丫頭朝著他飛奔過來,瞧著是兩個小丫頭,開始還沒有將她們放在眼里,可是幾個回來下來之后,便不敵對手,朱念君有些發懵。
怎么的這兩個瞧著弱不禁風的小丫頭這么厲害。
靈安郡主上前,瞧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朱念君,不由分說,上去就是兩個耳光。
啪啪的掌音,聽得臉都疼。
兩只手腕被肘制住,朱念君動彈不得,硬生生受了這兩巴掌。
打了兩下,靈安郡主還不解氣,盯了他看了半天,突然眉頭一動,直接上前掐住了他的臉。
眼前是靈安郡主突然放大的帶著冰霜的俏臉。
“泥要做升麻……?”臉被捏住,朱念君口齒不清。
靈安郡主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的眼睛仔細的看,而后面色一變,嫌惡的后退了兩步,厲聲道:“將他這雙眼睛給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