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人，老太太嘴唇顫動：“就是這個，還真是沒有變化啊。”
“記得小時候，家人將我找回去，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可惜我什么都記不起來，他們都以為我生病了，后來，每天晚上我都會做一個夢，夢里有一個穿白衣服的人。”
“他教我認字，陪我聊天，給我講故事……”
眼神似乎陷入了回憶，有種晶瑩的光澤在里面流轉。
“后面幾年，我總會想起一些片段，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那時候，我突然記起了以前的一切，我知道我以前叫紅菱，這個所謂的侄子就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說道這，老太太笑了起來：“你說說，你起個什么名字不好，叫朱四喜，我當時差點忍不住揭穿你。”
“所以，你那時候就認出我來了？”
老太太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摸著胸口：“這里面是你的東西吧，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著我，我能感覺到。”
伯都沒有回答，因為這是事實，他一直跟在她的身旁，直到她醒了之后被家人帶回家，后來，似乎就成了一種習慣，一直守護在四周，看著她成長，可惜沒等到她嫁人生子。
直到看她一個人年紀大了，才換了一個身份出現在她面前。
伯都不知道為什么對這么一個人類如此關心，可能只是面對沒有希望的未來，給自己找到的一個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任務。
“這么多年了，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我知道我能活到現在，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吧。”老太太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但是只到一半，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老嘍，看樣子時間真是到了。”
聽到這句話，伯都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握住了那只干枯的手：“害怕嗎。”
搖了搖頭：“死有什么好怕的，我能再活一世，已經是運氣了，就是連累了你。”
……
老太太或者說紅菱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一絲青色的光芒從她的胸口冒出，光芒漸漸黯淡，露出里面的東西，那是一枚青色的珠子，表面已經布滿了裂紋。
“啪”的一聲脆響，珠子徹底破碎，消散在空氣中。
“生而為妖，我很抱歉。”
“不許抱歉……”
……
周韓在旁邊一直一言不發，有點不是滋味。
此時見老太太閉上了眼睛，問道：“我給你療傷藥的時候，為什么不要。”
“沒用的，當年我救活她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果。”一枚同樣的青色珠子從伯都口中飛出，與剛才一樣，布滿了裂紋，隨后破碎，消散。
“我們兩個的命早就連在了一起，什么藥都是沒有用的。”
伯都的臉色此時已經慘白一片，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太太，走向周韓，伸出手說道：“把船票給我吧，趁最后的時間，不能讓你空手而歸，算是感謝你今晚的幫助。”
…………
從醫院出來后，周韓胸口有點悶的慌，從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盒煙，自從辭職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這玩意了。
掏出一根點上，看著青色的煙氣繚繞發呆。
摸著口袋中的船票，腦海里還回想著之前伯都全身消散，化成一縷光華被船票吸收的場景。
他不知道伯都與紅菱之間到底經歷了什么，只有之言片語根本無法詳細的描述。
一個已經失去未來的孤獨妖怪，一個被村人拋棄的小女孩，或許他們只是在沒有希望的日子里慰藉彼此的親人。
伯都早就知道老太太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或許今晚的一切，他不是真的一無所知。
不過人都已經死了，誰又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呢。
“走吧，回去碎覺了。明天還要回家呢。”一旁安安靜靜的兔子，忍不住說道。
“對，回賓館。”
周韓將煙頭掐滅，扔到垃圾桶，向賓館走去。
拉緊衣服，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
…………
“師傅，干嘛要自己雕刻這些啊，去外面買一個不就好了。”一個小道士手中拿著一塊木頭，一邊雕刻，一邊抱怨。
一旁的老道士一手摸著長長的胡須，一手“啪”的一巴掌拍在小道士的腦袋上，說道：“自己刻才能心神相連，咱們役門一派的傀儡，出去買不得被別人笑死。”
“這門手藝學好了，以后出門在外還能賺錢養家呢。”
“不要，我可是為了降妖除魔才修道的。”
“屁的降妖除魔，都什么時代了，好好活著就是造化。”
……
“師傅，干嘛叫我呂無憂啊，我要的是道號，等我以后降魔除妖的時候，喊一聲，多威風。”
“哦，那你自己起吧。”
“那我以后就叫無憂子，遲早有一天，這個道號會響徹大江南北，讓妖怪聞風喪膽。”
“啪。”
“師傅，你怎么又打我！”
……
“為什么這樣，身為人類，你竟然護著一個妖怪，是他抓的你，你忘了嗎？”
“不關我的事……”
“不是我殺的你，對對，不是我，是那個妖怪殺的！”
“哈哈，不是我，不是我……”
…………
一大早，周韓是被兔子吵醒的，他已經好久沒有被別人叫醒了，都是靠生物鐘自動起床。
揉了一下腦袋，頭現在還有點疼，像是被誰悶了一拳頭。
回想了一下昨晚做的夢，有點奇怪，怎么還做起那個道士的夢了，難道是因為第一次殺人讓他心里愧疚？
肯定不是，當時他都沒什么感覺，腦子跟漿糊一樣，應該是當時那枚玉佩的原因，可惜了，一件法寶就這么沒了。
“趕緊走，你磨蹭什么呢。”
兔子的吼聲從衛生間傳來，讓周韓終于打起精神，不在惋惜，等會還要去火車站呢。
緊趕慢趕，到火車站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等到周韓坐到座位上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了一下是吳耀輝警官打來的，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接了起來。
“喂，吳警官，早啊。”
“是的，我都已經坐上火車了，不會還有我什么事吧。”
“哎，你說。”
“哦，我明白了，謝謝。”
手機掛斷，周韓終于舒了一口氣，看來，昨天晚上后面發生的事情跟自己是沒有關系了，這下終于可以放心了。
想到電話里吳警官說的事情，周韓再次打開手機瀏覽器，開始查看今天早上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