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一顆惡魔之心,除開對自身的強化外,起碼一整天的能量儲備都不用再做擔心。
魯德一邊走著,一邊掂量起手里的銀劍。
他感覺到,自身的力量幾乎沒有提升,相比之下,肉體好像變得更加輕盈。就好像……吞食不同惡魔的惡魔之心,帶來的增幅傾向也都截然不同。
第一次吞服惡魔之心,那是一種全方位的加強,但最多的恐怕還是“魔力儲量”的增長。那山羊惡魔恐怕是屬性平均,且魔力特長的惡魔。至于這蜥蜴惡魔,則更偏向于輕靈、隱匿、敏捷。
他明顯地注意到,自己踩在草地上的聲音較之一開始有了很明顯的減輕。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他很樂于研究自己的種種變化,這無疑能夠讓他變得更強。而唯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能支持他向圣教會復仇……
“你越界了,朋友。”
一個冷厲的聲音遠遠傳來,讓魯德不由得身體一緊。
他定睛看去,隨著注意力的集中,他的視野范圍隨之擴大,一只通體灰白,身上有著漆黑斑紋的獵豹緩緩朝他走來,每一個步子都靜默無聲。
亮褐色的眼睛始終落在魯德的身上,似乎只要他稍有異動就會暴起撲殺。
魯德有種如芒在背的針刺感,一個照面,他就感覺到這只獵豹和蜥蜴的級別不可同日而語。哪怕同處于一個階級,但他們的力量大概有著天壤之別。斥候和士兵,魯德這般直觀地理解到。
幸運地是,魯德雖然沒有一直完全擬態為惡魔,僅僅維持著惡魔的氣息。在沒有模擬惡魔之心的跳動時,魔力的消耗極其微渺,他完全有把握維持超過二十個小時。
“嗯?”
似乎察覺了眼前人型惡魔氣息的弱小,獵豹挑了挑眉:“幼生期惡魔?怎么會有這么弱小的幼生者出沒在外,你的母親呢?”
獵豹似乎誤判了魯德的身份,這讓魯德心下一松的同時依舊保持著謹慎:“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這反倒是理所當然。
獵豹看著魯德,心下了然。
除非特殊的血脈顯化,惡魔普遍是不在意父系關系的。母系惡魔在交媾之后一口氣產下十數枚卵體,這其中任何族系的惡魔都有可能產生,在他們互相吞噬完成后最終會留下一到二名勝者,這些勝者將從幼生期轉化為成熟期,惡魔之心成熟,血脈顯化,成為魔卒級的惡魔。
母系惡魔需要見證這一幕,保護初生的魔卒不被其他惡魔獵捕,而后就可以離開不管不顧了。
但由于惡魔們的習性混亂,就算是尋常野獸也有可能產下惡魔的子嗣。只是通常,由于母體的力量弱小,不僅通常只能產下一子,多數情況還會反噬母體,導致母體的死亡。
這樣產生的幼生惡魔比起正常情況下要孱弱。更是因為只有一體,無法吞食其他幼體覺醒,力量之弱小甚至很可能被一般的野獸殺死。
魯德的氣血強度給他的感受顯然不是那種雜種產下的惡魔。而除雜種之外的幼生惡魔,只有一種可能:有惡魔打破了這一規則,襲擊了幼生卵及其母親,造成母親的死亡,沒能獲得充足的血脈力量完成初次覺醒。
落單的幼生期惡魔很少很少,這是惡魔最根基的力量,在他們尚未成熟前,一般情況下不會被其他惡魔襲擊。并且,他們通常也是無陣營的,最純正的新鮮血液。
魯德正擔心著是否要直接撕破臉皮,被獵豹如此注視著,他可不敢這時候給演化出一顆惡魔之心來。
“你手中握著的是何物?”
獵豹瞥了眼被魯德緊握在手的銀劍,問道。
魯德怔了怔。
他沒有認出銀劍嗎?
是了,從來只聽說有進入死迷之森的,沒有聽說有從里面出來的。以教會的尿性,如果不能讓騎士帶著消息歸來,自然不會派遣人來調查。有那么一兩個帶著銀器誤入這里的,大概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他們不認識這東西也很正常。
魯德想了想,答道:“這是我的武器。”
“武器?”
獵豹觀察了魯德一陣。
類人型的惡魔?那拿著外物充當武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這東西有些晃眼,看起來挺精致的。
獵豹不再在意,道:“我名阿爾莫斯,你如果沒有去處的話,就且先跟我來吧。”
魯德一怔,隨后木木地點了點頭。
便見阿爾莫斯忽然人立起來,野獸的外貌突然褪去,變成了一個灰發灰眸的俊秀青年。這青年露著精壯的肌肉,只在腰間圍了一條雪白的布巾,野性的肉體和清秀的外貌組合,看起來有種奇異的氣質。
魯德忍不住盯著他看了一眼。
“怎么,沒見過‘約束態’嗎?”
阿爾莫斯的臉看起來挺冷淡,卻是很好說話:“這人類的樣子就是‘拘束態’,而展露本體的被我們稱之為‘解放態’。比起本體,約束態可以減少能量的消耗和氣息的外露,若非面對敵人,通常情況下我們都以約束態視人。當然,這得等你血脈顯化之后才有可能做到,一些素質較差的家伙甚至在血脈顯化后還得再過一段時間,通過修煉才能做到。”
魯德點點頭,原來那些隱藏在卡諾鎮里的惡魔平日里都是處于約束態啊。
阿爾莫斯在前,魯德在后,緩緩前行。
魯德知道二人這是逐漸在深入死迷之森,面上不露聲色,心中的警惕卻越發強烈。就怕有惡魔能夠一眼識破他的偽裝,那樣,在深入惡魔腹地的情況下,他定然是十死無生。
或許,在這里直接殺死阿爾莫斯才是正確的選擇。
“嗯?”
阿爾莫斯突然回頭,皺眉看了魯德一眼。
魯德那剛剛凝起的一絲殺意瞬間消散。
這家伙!
“怎么了,阿爾莫斯大哥?”
“沒有。”阿爾莫斯搖了搖頭,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阿爾莫斯回過了頭,魯德看著他的后腦勺,再不敢露出一絲殺機。
阿爾莫斯對氣機的感應超出他的預料。僅僅是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有無的殺氣就引起了主意。
除此之外,魯德也確定了一點,這阿爾莫斯并沒有放下對他的警惕。若非如此,哪怕再強的感知力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吧?
毫無疑問,阿爾莫斯的強大超出了他的預計,甚至很有可能比山羊惡魔更強!
他是在暴走狀態下才斬殺的山羊惡魔,至于自己常態下有沒有那個能力……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現在還是暫且遵從心的意志吧。
“小家伙,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魯德,阿爾莫斯大哥。”
“有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血脈潛質?”
“唔,還不是很清楚。”
二人又走了十幾分鐘,平淡的路程出現了一絲變調。
“阿爾莫斯!”
一個高亢沉悶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個高大健壯,身高兩米半左右,一身暗色皮膚的大漢看到了阿爾莫斯,打了個招呼。
“波爾多!”阿爾莫斯朝其點了點頭。
名為波爾多的壯漢注意到了再阿爾莫斯身后的魯德,挑了挑眉:“我還想著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偷懶,今天的巡守任務明明還沒結束就回來了,原來是這樣嗎?真是少見啊,幼生惡魔。”
“嗯,我打算詢問下統領大人的意見。這小家伙看起來沒有歸屬的樣子。”
波爾多聞言搖了搖頭:“你就是太好心,算了,是叫我頂班的吧?哥哥這就去。”
阿爾莫斯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謝了,波爾多。”
“吼!”
回應阿爾莫斯的是一聲低沉的獸吼,壯漢波爾多身軀膨脹,瞬間變成了一個身高接近四米的大黑熊,他四肢著地,朝阿爾莫斯走來的地方狂奔過去。
魯德看了眼在波爾多橫沖直撞下變得歪歪扭扭的樹干,心跳猛地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