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露跑出公寓樓,慌不擇路地一路逃回宿舍,把自己丟趴在床上用枕頭死命扣住后腦勺,嘴里一直啊啊地嗷叫。但仍覺難抒心中窒息的郁悶,于是猛的雙掌化拳,直打得木床板瘋狂地嘣嘣嘣作響。
她這是怎么了,又不是初吻,以前混的時候又不是沒吻過?,F在只是擦了一下而已,激動個什么勁。
藍露拼命找理由安慰自己那顆即將爆炸的心臟。良久良久她總算平靜了些,但雙頰仍沖血的紅。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那顆早已失去溫度的心此刻卻熱得發燙。
藍露心臟的高溫持續了整整一天,在她工作的時候會突然讓她捶胸頓足讓她無力扶墻讓她暴跳如雷。
在飯堂吃飯時也會突然讓她窩火得對著空氣暴粗。周圍用餐的人都冷眼旁觀著,對坐在角落里發神經的藍露似乎提不起什么興趣。當然了,她們有的是服務員、有的是客房管理,這天天接觸到的人都是遠在她們之上的成功人士,誰還會掉檔到理會一個后勤部的工人發勞騷。
用完餐后,藍露意外接到上司的電話并被狠狠訓導了一翻,命令她立即重新全面檢查面具舞會的所有電源。
果然去到哪里都有小人,一定是有人向上面打她離崗的小報告了,不過這都得怪風之凡那個混蛋,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憑什么每天都要招她過去。
藍露非常不爽地提著工具箱重返了VIP大廳。
一個小時后的面具舞會,眼下已經開始裝飾得七七八八了,舞臺、紅毯、鋼琴、香檳、色彩斑斕的旋轉吊燈、白布綢緞鋪蓋下的桌椅。一派紙醉金迷。
這讓穿著深藍電工服、戴著黃色安全帽的藍露頓時覺得自己與這里格格不入,這些很久沒有再出現的自卑心理像是霎時間便涌現了上來。
她本能地甩甩頭,心里想著可能是真正身臨其境的關系吧。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在意這些了或許說已經麻木了,可不知為何今天內心卻敏感異常,就像早上見到白衣飄逸的風之凡那樣莫名涌起了久違的卑微情緒。
但藍露已經不是當年的藍露,至少從表面看,她仍然還是很瀟灑的,一派不為所動,事不關己的樣子在認真地做最后的工作。
臨近舞會開場時,她總算完工。
提著工具箱剛出到門口,趙米兒的電話就打進來了。這丫每次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藍露做了下心理建設才接了電話。
“喂,露露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救命呀?!?p> 藍露扶額,試圖扭轉乾坤的問:“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打暑假工嗎?”
“就是在打暑假工的路上出事了,我正準備送一件快遞到你上班的酒店,誰知在途中碰到了賢姐和袁微微她們。天呀,我騎著電驢,而她們的寶馬正緊跟其后。剛剛擦肩而過的時候竟無意間對視了一眼,我現在想死在公路上的心都有!”
藍露知道她并沒有夸大其詞,趙米兒真的會寧可死也不愿讓她的同學知道自己已經是個窮光蛋的事實。她說她丟不起這個臉,富家女這個身份是她唯一保護自己的盔甲。所以這些年在她們的共同努力下都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這次沒想到事態這么嚴重。藍露趕緊回到工具房把工具箱放好。沉吟了片刻她便有了注意。
電話里突然一聲尖叫。藍露忙問什么事,趙米兒風塵仆仆接近虛脫的說,我的電驢和一輛私家車擦了下,差點一命嗚呼。
藍露緊張得一邊沖下樓梯,一邊叮囑,“你別亂,聽我說,你先……?!?p> 藍露已經把電工服脫了,因為時間緊急,只穿著里面的白色小背心和小短褲,毫無形象地出現在了飯店大堂,富麗堂皇的大堂似乎立即被這一道不和諧的風景折去了一半色彩。
衣冠楚楚、倩儷盼盼的客人無不駐足,或捂嘴、或驚嚇、或疑惑。
藍露哪有心情理會這些,她目不斜視的直奔旋轉門,卻猝不及防撞上了一個結實有力的胸膛。
黑色燕尾服,白色高領絲綢內襯。藍露先瞥到了那人手里拿的金屬面具,馬上聯想到這應該是要去參加一會的面具舞會的。顧退到一旁,說了聲對不起就打算離開。
可是前進的方向仍被人擋著,不管她往左還是往右,那燕尾服都無接縫的堵截,甚至有窮追不舍的跡象。這讓藍露一下子想起了今天和風之凡的那一幕,頓時火冒三丈,也顧不得對方是什么貴賓不貴賓的了。
“你到底想怎樣!”藍露沖口而出的勁兒嚴如潑婦。她抬起臨近暴發邊緣的目光,瞪向比她高一截的燕尾服。
那人精致的五官細膩的肌膚讓藍露慨憤的眸子不由地顫了一下。好吧,她沒料到此人竟是一位氣質絕倫的美男子??赡苁且驗樗难劬σ彩墙嚯x吸收過風之凡那種等級的顏值,當下很快就鎮定如初。
“我趕時間,讓開?!?p> 不等對方作出任何反映,藍露就動起手來了。把那人一把推開奪門而去,她再耽擱趙米兒就要葬身高速了。
而這時羅淼也剛好匆匆出現在大堂,“恭少,恭少?!蹦侨送耆珱]反應,仍站在旋轉門旁,唇邊是意猶未盡的笑意。
羅淼只得走過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我說恭少你看什么呢,還不趕緊過去,你的好朋友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一直砸東西,已經惡劣到無法無天了?!?p> 直到藍露的身影完全消失,恭子洋才收回追隨的目光,臉上仍掛著興致盎然的笑,“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彼峙呐牧_淼的肩,便舉步向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