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柯斂衽這么一耽擱，宋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深夜了。

　　萬良沒回學校，打算留下來陪宋曉，讓柯斂衽可憐兮兮的一個人開車走了。

　　宋曉接過萬良遞來的易拉罐，放在腳邊，正憂桑的看著程序剛剛發來的信息。（曉曉，奶奶精神有點不太好，我可能要多待幾天，記得早點睡，愛你。）

　　“咦~”萬良看了一眼，有點不可思議，她實在無法想象程序那種溫潤爾雅，清風明月一樣男生，會發“愛你”這樣直白膩歪的話。

　　“哎”宋曉嘆了口氣。

　　“沒事兒，程序不在，有姐陪你呢”萬良以為她因為程序而失落，豪氣的一把摟住了她的肩。

　　“不是因為這個……”

　　不是？萬良好奇：“那是因為什么？”

　　宋曉把程奶奶和小茉的故事告訴了她。

　　……

　　“噗——”萬良一口汽水直接噴了出來，“這么狗血？”

　　宋曉無奈的起身準備去拿拖把，“的確很狗血。”

　　“那……”萬良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程序要在家待好幾天，你不怕那個叫張若水的……”

　　“怕？”宋曉嗤笑一聲，在面對程序的問題上，她向來都無比自信，“要是能被張若水勾走，就不是我家程序了。”

　　萬良拿著易拉罐，像高腳杯一樣輕晃著，聽了她的話撅著嘴看了她一眼：“不怕郎無心，就怕妾有意。”

　　“去你的。”宋曉一個抱枕砸在了萬良身上，“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萬良接過抱枕，順其心意：“好好好，百年好合，三年抱倆行了吧。”

　　又一個抱枕襲來。

　　……

　　三天了，程序還沒有回來，宋曉拿著手中老板特批的請假條，樂滋滋的訂了高鐵票。

　　沒白費她的超級無敵彩虹屁……

　　她打開微信，（序序，在干嘛呢？）

　　他很快就回了過來，（吃飯呢，你吃了么？），又配了一張飯盒的照片。

　　（……）宋曉回的很糾結，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發了六個點過去，算了，給他個驚喜。

　　（？）

　　（沒事，你吃飯吧，就是想你了。）

　　（奶奶狀態穩定多了，大概明天就能回去，我也想你了。）

　　宋曉看著程序回復的消息，又甜滋滋的把手機放到了胸口，然后著手，收拾行李……

　　深夜到站的時候，依舊簡裝出發的宋曉沒感覺有多疲憊，反而充滿了的興奮感，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會不會被感動到呢？

　　宋曉沒有猶豫，直接打車去了程奶奶在的醫院。到樓下的時候，一直在跟程序聊天的宋曉問他（吃飯了沒？）

　　（沒呢）

　　（這么晚還沒吃？）

　　（奶奶白天睡多了，現在正有精神吃飯，等她吃完了我再去吃。）

　　沒吃飯？宋曉想了想，又發了一行字過去。

　　（你們在幾樓？病房號多少，我給你定個外賣。）外賣專送員，無敵小仙女宋曉曉是也。

　　（沒事兒，我一會自己定，你記得早點睡覺。）

　　宋曉頭頂冒下三條黑線，天天都是，好好吃飯，早點睡覺，她是豬么？

　　（我不管，我就要給你定外賣，幾樓？病房號？）

　　（……十三樓，C區，8號病房）前面的六個點，仿佛見證了程序對耍無賴時宋曉的無奈。

　　宋曉在醫院外面轉了一圈，買了一盒炒河粉。在醫院里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電梯，上了十三樓，C區？她又跑去前臺，護士小姐姐的手善意的往她后方一指。宋曉順著方向轉身看過去，C區！

　　一扇大門，從外面只能看到一條長長的走廊。

　　宋曉不敢去程奶奶面前，怕刺激她，正準備發信息給程序，就看到一間病房里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高興地喊：“程……”剩下一個“序”字被她死死地卡在了喉嚨里。

　　跟著程序后面一起出來的，是推著程奶奶輪椅的張若水。

　　她怎么在這？

　　“孫媳啊”程奶奶出了聲。

　　“怎么了，奶奶？”張若水蹲下身來。

　　轟——宋曉的腦袋有一剎那空白。

　　一瞬間，她忘記了還有指紋解鎖的功能，一只手慌亂的摁著手機的開關鍵，滑動著屏幕。

　　半天劃不開，氣惱的關掉了手機。

　　她就想問問他，程奶奶究竟有幾個孫子。

　　不過下一刻，她就知道，什么都不需要問了。程奶奶直接把張若水的手放到了程序手上，然后又輕輕拍了拍：“好好照顧我家大孫。”

　　“他要是欺負你，跟奶奶說，奶奶幫你揍他。”

　　兩個疊在一起的手，狠狠地刺痛了宋曉的眼睛。而兩只手指上的閃閃發光的情侶戒，更是直接灼傷了她。

　　看著程序毫無反抗的動作，她漸漸紅了眼眶，所以……她算什么？她和他的項戒又算什么？

　　即使內心無數遍的提醒自己，他可能是有苦衷的，他可能是為了安撫程奶奶的情緒，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滑了下來。

　　“砰”宋曉把炒河粉扔進了垃圾桶，發出了不輕不重的一聲，沒有驚動走廊上“其樂融融”的任何一個人。

　　張若水還是注意到了她。

　　就在她起身，宋曉轉身的那一個瞬間。

　　她怎么來了？

　　所以剛剛是，都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吧……

　　張若水視線落在了為了一起哄程奶奶而買的假戒指上，可惜了，上面要是也有字母該多好……

　　她沒告訴任何一個人宋曉來過的事情。

　　只是在陪程奶奶溜圈時，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序哥，你總是待在這，不回去陪宋曉，她不會生氣嗎？”

　　“不會”程序看著快要睡著的程奶奶，小心地將輪椅調轉了一個方向，準備送回病房，沒再多說一個字。

　　看，私下里，他永遠對她都是這般冷漠疏離，無論她對他叫的有多甜蜜和向往。

　　她，還是不甘心的。特別是在程序因為程奶奶愿意承認她是孫媳婦之后。

　　她想著，既然程序現在愿意為了程奶奶做出一點改變，是不是也有可能，以后，他會因為程奶奶做出大一點的改變。

　　而程奶奶，又這么喜歡她……

　　可是以后，又是多久呢？

　　黑夜里。

　　張若水睜開了眼睛，看著都陷入熟睡了的程序和程奶奶，有些緊張。

　　她要做一件，以前從未做過的事兒；她要做一件，自己也有些心驚膽跳的事兒；她要做一件，黑夜里才能做得事兒……

　　因為只有黑夜，才能蓋住她那一顆逐漸不潔白的心。

　　她緩緩接近了程序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