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九月底的時候學校要組織一次月考。
學校的目的呢,是想要測測這一屆學生的水平順便檢查一下各班成績和老師的教學情況。
而石驚天的目的呢,是想看看我們班的成績順便給我們調個座位,按成績來調。
這倒正合了我的心意,只要我夠努力,考的夠好我就能跟何牧深坐在一起。
忘了跟你們說了,石驚天是我們的班主任。
他是教地理的,一米七的個子不能再高了,戴著方形的眼鏡,三十多歲的樣子。
他說他是剛帶完高三下來的,最討厭的就是不學習浪費時間的人。
一直到高二之前我都不喜歡他,因為他總是把分數看得很重,好像除了前三名其他人都該死一樣。
先不說這個了,說那次月考吧。
要說那次月考簡直是我這三年最用心的一次考試了。
因為石驚天說按成績排位子,而何牧深只要不提作文,他就是一個天才。
要說他作文不好被別人拉開了十幾分,他只要一道數學題就能扯平了。
而我的成績一直是不上不下的,雖然語文英語勉強糊口吧,那數學簡直能要了我的命。
要是不努力,我就沒辦法和他坐在一起了。
窗外偶爾還會傳來兩聲蟬鳴,有氣無力的,好像就要睡著了,大概它們也是剛剛上了數學課吧。
“蘇白,你說我怎么才能和何牧深坐在一起呢?”剛上完數學課,我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喊著。
“首先,你上數學課的時候別睡覺。”我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也不是我要睡的,只是老師說的云里霧里的我也聽不懂。
蘇白蓋上筆帽:“好啦,好啦,你快起來吧,你本來也不笨,好好復習呀。實在不行,你找何牧深教你唄。”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蘇白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作為旁聽者我卻一直在默默的思考著如何才能想到一個絕妙的借口,讓何牧深心甘情愿的不拒絕教我數學題我的請求。
晚上放學了,蘇白依舊一個人快速收拾好了書包就回去了。
剩我一個人磨磨蹭蹭的把書收進書包里再掏出來,然后再收進去,再掏出來,為的就是想等何牧深寫完作業跟他一起回去。
蘇白總是埋怨我見色忘友,大晚上的總把她一個人拋下。
我等了何牧深三年,蘇白就埋怨了我三年。
那時候我們每天十點放學,我跟何牧深住在一個小區,蘇白住在我家對面。
從我們小區到學校也就十五分鐘的路程。
每個早晨蘇白來敲我家門的時候,我就胡亂地吃兩口飯抓起書包就出門了,也不管我媽在身后的嘮叨。
蘇白從小就知道我喜歡何牧深,自然也會幫我留意何牧深早上上學的時間,久而久之我們上學的時間就跟何牧深一樣了。
當蘇白敲起我家的門,我就知道何牧深要上學了。
“蘇白,你說要是他不教我題怎么辦啊?我也不能死纏著他不走吧。”
“何牧深會幫你的,相信我,從小到大你說的哪件事他沒辦到?”蘇白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看穿了一切。
“那不一樣,以前我都是強迫他的,死纏爛打,現在我想好好做人,要不他會越來越討厭我的。”
我自己也知道以前何牧深為什么幫我,還不是因為每次他只要不幫我,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那時候他幫我應該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把,那時候也只是想快點擺脫我吧。
畢竟那些我覺得難于上青天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你試試撒個嬌呢?好像男孩子都比較吃這一套吧。正好也符合你想在他心里建立起的溫柔女子的形象。”蘇白一本正經的說。
“那你還不如讓我去死了啦,討厭死了,我那個樣子他一定會覺得超級惡心哎,人家還怎么在他心里樹立優秀的形象嘛。”
我捶著蘇白的肩膀,嬌嗔的說著。
“讓你撒嬌,不是讓你撒潑來惡心我。”
你看吧,蘇白總是能一句話說道點子上。
何牧深和我們這些學生混子不一樣。
每天晚上放學了,他會在班里呆上二十分鐘左右整理他學的東西,然后回家就打打游戲睡覺了。
而我呢?白天不學習,到了晚上就會背一大堆書回家,好像要努力學習的樣子。
其實到最后也是打打游戲看看電視罷了,一邊沉迷于電視,一邊看著書本覺得自己很無恥。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何牧深要走了。
于是趕快拿著我的數學書兩三步就竄到了何牧深位子上,繼而扭捏的擺弄著自己的頭發。
“那個,今天上數學課的時候困了,就沒聽清,你能跟我說一下集合那些東西嗎?”我邊說邊注意何牧深的表情。
“啊,那個,蘇白走得早,她也不太會,我跟別人也不熟,還是你教我比較好。再說了我們就在一個小區,回去的晚點也沒關系,我能保護好你的。”
就在何牧深準備說話的時候,我接著說了一句,我得把他拒絕我的理由都堵死。
“行不行啊?大家都是同學,那么多年的革命友誼,你就幫幫我吧。”我眨巴著眼睛,近乎請求。
那時候的我當然知道自己說話的樣子有多滲人。
但是沒有辦法啊,我更害怕自己不說話,何牧深就拒絕我了。
“行,但你好好說話,別撒嬌。”
還好班里沒有別人,要不大家都會看到我窘迫的樣子了。
到現在想起來何牧深說的話我還會覺得何牧深是個憨憨,才會把話說的那么直接。
“把書翻開,集合的定義是把某種具有共同特征的事物放在一起就是一個集合。比如,我們倆在一起就能構成一個集合......”
何牧深的聲音很好聽,酥酥的,翻書的手也很好看,指節分明。
衣服很香,鼻梁也高,眼睛大大的,反正哪里都好看。
那天晚上,何牧深費了很大的勁幫我把集合的知識都說完了。
他說了很多很多,舉了很多很多例子,而我唯一記住的就是他說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一個集合。
回家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我背著沉重的書包費力地蹬著我的自行車。
我多希望那時候的何牧深能看出來我的故作堅強,接過我的書包自己背著。
可是那種偶像劇的情節好像根本不會發生在我這種小人物身上,那天晚上的何牧深并沒有幫我背書包。
那晚的月色很溫柔,星星也美麗的不像話,好像是仙女戴的發卡,借著月光灑落輝煌。
“你回家又不學習,干嘛天天帶那么多書?”
“誰說我不學?你教我了,我會了,回去就會看的。”
好像何牧深總能看穿我所有的小把戲,就像我故意裝的溫柔他也能一眼看穿。
“你走里面啊......書包那么大,別人都沒辦法走了。”何牧深說了一句,然后用力一蹬繞到了我的左邊。
“哦!”
原來是嫌棄我的書包太大了。
月光下那個男孩騎著單車,走在外側,女孩背著粉色的大書包在里側,拼命地想跟上男孩的車子。
男孩可能不會記得那個晚上。
可是那晚的星星記得,那晚的月亮記得,那晚的女孩也會記得。
他們都會記得男孩說話多么溫柔,女孩的臉有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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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什
是不是青春里每個女孩子都會以問問題為由,去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