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溫沐示意黑袍人繼續講,自己則進了屏風內側。
窗外的夜色照進屋里,樹影稀疏,凌亂的波動著,屏風上映出溫沐的身影,褪去外衣長衫,回手一舉,掛在屏風的扇骨上。
男子的身形有些纖薄,但隔著屏風,依稀能看出線條,不似行軍打仗之人,一身結實的肌肉,溫沐身上只有輕微的肌肉線條,更多的是一種美感。
“抓入獄中的李爺兒,只是個替身。”
“呵呵,一個棋子的替身,有意思。”溫沐一身寬松的衣帛,白色絲綢,順滑的掛在身上,溫沐掃平衣角,從屏風后走出來。
“將李爺兒一切罪行全部招認,他一人所為。”黑袍人將信息說出,不夾雜一絲個人情感。
“將計就計,金蟬脫殼。”溫沐心下了然。
真正的李爺兒,提前知曉了今日黑騎軍出動,要將他繩之以法。
所以將計就計,找了一個替身去尋鮮狗肉館,又讓他將李爺兒的全部罪名擔下,以保全李爺兒,就此將李爺兒的罪責洗白。
“將真正的李爺帶來見我。”溫沐將頭頂的冠束摘下,放在梳妝臺上。
“是!”黑袍人遁入黑暗。
溫沐將屏風后的窗子大開,夜里秋風沿著樹梢,掃入風中,溫沐閉著眼睛,感受秋風拂面的溫度,沒了冠束的長發,零散的披在腰間,配著寬松的白色衣袍,顯得有些慵懶。
不消片刻,黑袍人再次出現,一口黑色麻袋,扔在地上。
黑袍三兩下,將麻袋解開,放出里面的人。只見一個瘦弱的男子,蒙著眼睛,嘴巴被一只襪子堵住,他個子不高,蜷縮在地上,發冷的顫抖著,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頭發冷亂不堪,一身光潔,跨上隨意的圍著一條布。顯然是正在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就被黑袍人毫不留情的抓來。
李爺兒眼睛上緊系的黑布,被黑袍人狠狠從腦上抽起,李爺兒隨著黑袍人的手勁,扭了幾下頭,一睜眼,便是站在黑夜里的白衣溫沐。李爺兒驚聲大喊著:“你是誰?!”
“噓~從現在開始,我說什么你聽什么,你說什么我聽什么。我們就保持這樣的說話方式,聽懂了嗎?”溫沐一臉笑意,語氣平靜如水。
“你是誰?這是哪?”李爺兒眼睛適應了黑暗,看清了房里的陳設,只是一間臥房,除了裝飾富貴了些,再無其他特別。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溫沐并沒有回李爺兒的疑問。
“你tm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背后的人嗎?還不趕快把我放了。”李爺兒有些急了,聲音又高了起來。
溫沐看了一眼黑袍,轉身坐了下來。“讓說話順著點氣。”只見黑袍一把巴掌,扇在李爺兒的臉上,打得李爺兒半張臉血肉模糊,李爺兒吐了一口,連牙帶血。
“聽懂了嗎?”溫沐又問道。
“聽~懂了。”李爺兒口齒不利索,老老實實的回著話。
“我知獄中之人,為你的替身,你想要活在陽光下,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許你日后光明正大,再不需替身,躲躲藏藏。而你……做我的眼線。”
李爺心里盤算著,被黑旗軍抓入天牢的犯人,都是國家高等機密,能得知獄中人身份,還清楚知道那只是替身,在晚上就派人將真的李爺兒抓來,此人不可小覷。
“替身一死,我自重新活在陽光下。”李爺兒不理解,他已經設計好退路,又何必做這樣的交易。只是他現在在溫沐手中,不敢明確拒絕,只能試探著來。
“若替身不死,又當如何?”
“這……”原計劃,替身被抓入打牢,將一切罪責攔在身上,下一步應該是畏罪自殺,活不過今晚。過了今晚,明日就該蓋棺定論,宣布帝都李爺兒已經在牢中自殺,而真正的李爺兒可以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你放心,我不讓他死,他死不了。只要他活一日,你便多一份被查到的可能。”溫沐坐在那,嘴角的笑意從不曾離去,運籌帷幄,縱然李爺兒覺得自己計劃天衣無縫,依然在溫沐的掌控之中。
“相反,若是你肯與我合作。我許你不用改名換姓,不必遮遮掩掩生活,你依然還是李爺,為你身后之人效力,榮華富貴不改。”
李爺兒的名聲在帝都可謂是臭名昭著,做盡壞事,攔的都是不義之財,縱然家財萬貫,也是吃得一身官司的過街老鼠,見不得光。
李爺兒聽著溫沐說話,不敢插嘴。李爺兒清楚,他只是四皇子在帝都斂財的一個棋子,就算今日替身為他而死,四皇子早晚也會查到。他知道四皇子太多的秘密,一輩子只能帶著家人躲躲藏藏,還是生活見不得光。然而被滅口也是遲早的事。
對于李爺兒來說,做四皇子的棋子,錢財不愁,也不過是刀尖上求生。離開了四皇子,亦是如此。今日之舉,他得知自己被黑旗軍盯上,再無躲開的可能。被抓后,四皇子定然千方百計在牢中要了他的性命,不如順勢將替身送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而溫沐的出現,也許是他的救命稻草,溫沐想要利用他,就勢必要護他周全。
“需要我做什么?”
“眼線即可,必要時配合。”
“那你要如何做,能讓我繼續以李爺兒身份光明正大的活著?”李爺兒不太相信溫沐有這么大的能耐,畢竟替身是在黑旗軍的大牢里。
“我自有安排。”
“你不怕事成之后,我不配合?”李爺兒繼續問。
溫沐笑了:“我想,你不會拿命開玩笑。”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有能耐,保住我與家人的安全,我可以配合你。”
“恩,下去吧。”
黑袍人將麻袋從李爺兒頭上扣下去,動作粗魯,掛到李爺兒臉上的傷口,李爺兒也只是忍住悶哼了兩聲。溫沐拂袖,將之前李爺兒吐的一口血,帶著牙,全部凍成了冰。
黑袍人撿起地上的冰塊,單手臨起麻袋,托在肩上,踩窗而出,不見蹤跡。
房中的溫沐,則好像剛剛房中的一切都從未發生,徑自上床,安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