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文靜從痛苦中醒來,她睜開眼睛,看著這陌生的一切,她聽到有人在喊,喊得什么聽不清,她只覺得頭痛欲裂,身體像癱泥,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又將眼睛閉上,舒緩一下身體和神經。
再次睜開眼時,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看著她,她瞬間明白了,這是在醫院,和她的意識一起恢復的,還有那可以將身體撕裂的疼痛感,還有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一切,這一切,轉眼間轉變為此刻的結果。
“能聽見我說話嗎?”醫生問。
她剛想開口說話,肋骨處的疼痛襲來,她疼的呼了口長氣。
“疼痛是正常的,你的左胸肋骨三根骨折,右腿小腿骨折,內臟傷及到脾,已經做過手術,手術很順利,不要擔心”醫生很平靜的講,仿佛在他看來,只是擦破了一層皮那么簡單。
“除了疼痛感,還有其他的感覺嗎?現在告訴我”醫生接著問。
“頭很疼,有點暈,很疲勞”文靜用虛弱的聲音講。
“這是正常的,大腦受到了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我們給你用了鎮定劑,你會嗜睡,頭暈和疲勞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晚上還會給你用些止疼和鎮定的藥物,保證你的正常休息,這個時候你睡著比清醒,痛苦要小的多,暫時不要進食,可以喝水。”醫生交代的很詳細。
“給她測量一下血壓。”他對著旁邊的護士講。
“血壓正常,低壓74,高壓121”護士回復著醫生。
“有任何異常情況,隨時找我,我今天晚上值班,不要讓她太激動,可以喝水,但暫時不要進食。”醫生給文靜平交代完護理要求。
“一級護理”他對著護士講。
醫生和護理人員都走了,文靜平搬了張凳子坐在病床前,她看到文靜閉著眼睛,眼淚從眼角流出來,他知道她在經歷著內心和身體的雙重痛苦,這痛苦讓他的心也跟著越疼越烈,他不知道說些什么來安慰文靜,也許他在她眼前,就是對她的最大刺激.
但他又不得不去往文靜的傷口上撒鹽,他必須要把譚敏華那邊的麻煩徹底解決掉。
“文靜,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認了,譚敏華懷孕了,我必須過去一趟,回來任你處置,我今天必須走。”文靜平說這些的時候低著頭,不敢看她。
文靜腦子“轟”的一聲,她一巴掌抽在文靜平的臉上,然后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醫生護士又亂做一團,第二次的搶救把文靜的意識拽了回來,她原本四分五裂的心還在滴血,但這當頭一棒,讓那顆血淋淋的心徹底死掉了,她絕望了,就讓這痛苦一次來個夠吧,反正她已經麻木了,反正她已經死過了,反正她已經又死而復生了。
文靜平去了武漢,父親留在醫院照顧她。
“文靜,爸爸從來都認為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你記住,任何的困難和打擊都不能摧毀人的意志,只要你有信心,什么困難都不能打倒你,你要多想想孩子,他還那么小,他還需要你陪伴他長大”父親語重心長的給她講。
“爸,我知道”她哽咽了,說不出話來,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父親為她擦去淚。
“靜兒,人啊,這輩子就跟唐僧取經一個樣兒,九九八十一難,一難都少不了,每個人都是這么熬,沒有這種挫折還有那種困難,你要想得開”父親繼續勸著她。
“等你老了,再回頭看的時候,火焰山也只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坎兒,邁過去繼續往前走就行了”父親用過來人的身份,跟他分享著人生的痛苦。
“爸爸理解你,知道你邁過這個坎兒不容易,但不管有多難,你必須振作起來,天大的事都得往前看,要想想自己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別考慮那么多,先把身體養好,這件事冷一冷再說,你也好好考慮一下,讓他也想想清楚,后面有的是時間來解決”。
“嗯,知道了”
“晚上讓你媽陪你,明天我再過來”
“好,爸,你放心吧,我都記住了”
“嗯,這才是好孩子,這才是爸爸的孩子”
這種被理解的共鳴感讓文靜的痛苦得到了稍許的舒緩,不管有多難,她都要面對現實,有父親站在他的身后,她任何時候都覺得那么安全,父親給的安全感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那種愛是深沉的,無聲的,每當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在那,父親給他的是精神的力量。
母親坐在床前不停的抹眼淚,她看到昨天晚上還好端端的人兒,相隔一夜的時間,就完全物是人非,年紀大了,她受不了這樣的變故和刺激,她心疼的抓住文靜的手不放,當她聽到文靜躺在醫院搶救的時候,她不能預料這結果,但她所要做的已經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準備,對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來說,那是多大的打擊啊,她擔心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
“媽,我沒事了,醫生不是說了嗎,你放心吧”文靜安慰著母親,她不忍心再把自己的痛苦強加給她半分,雖然這痛苦已經讓她痛不欲生,不可承受。
很快到了上班的日子,文靜打電話請了病假,單位的同事都三三兩兩的來看她,她應付著大家,雖然心里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表面還是一片風平浪靜,她只能敲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朱文濤聽到這個消息,給她發來了微信。
“靜兒,現在在哪個醫院,身體怎么樣了?”
“放心吧,我一切都好,在恢復中”她沒有多說,這種事多說無益,說再多別人也幫不了她,但她心里憋屈的難受,不吐不快的沖動讓她多希望有個人能傾聽她的委屈,也許除了他,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傾聽她的痛苦。
“他有了別的女人,而且懷孕了。”發完信息,她的眼淚又流出來,她多希望朱文濤能給她一個解決的辦法,這個辦法能讓她馬上從這痛苦的折磨中解放出來,但是她知道他所希望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文靜,你要堅強!”朱文濤只說了這一句。
她覺得自己的心,寬廣的能容納百川,但唯有文靜平的背叛,不能讓她容忍,她不能接受這背叛,她沒有想過,這樣的打擊就像晴天里一聲悶雷劈下來,把她的心劈成了兩半,把原本的幸福劈的粉碎。
年前的所有計劃都已擱淺,2013年對這個家庭來講,是幸福和痛苦的分水嶺,特別是在文靜的心里,她所有的幸福在這除夕夜戈然而止,這個急剎車在她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