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兩日,沒等楊懷興傳回什么消息,外邊的傳言卻是甚囂塵上,甚至有人編了一首童謠教給小孩兒,幾日內就通過孩童間的口口相傳,流轉于整個街頭巷尾,哪哪都是這個聲音:
楊家長,楊家短,歸附后漢又后周,
北漢滅,楊家降,大宋底下累功勛。
澶淵盟,享太平,無功無勛日蹉跎,
草包女,賜王妃,墻頭草兒隨風飛。
雜念起,野心生,借著新政換良臣,
結朋黨,圖謀逆,彰明較著罪當誅。
人們就是這樣,一旦誰家出了什么事情,就會有人站出來,站在道德的至高點,道貌安然的去評價,去批判。
隨著童謠的流傳,楊家一時成為眾矢之的,人們說楊家就是墻頭草,野心勃勃,現在天下太平,楊家作為武將不受重視,做不出功勛,只能靠先輩功勛蒙陰,就又按捺不住了,企圖通過女兒與八王爺的婚事,不再滿足于做個普通的皇親,想謀一個國丈當當,更是把童謠中,楊家先祖,前有歸附后漢后周,后有歸降大宋的事跡都拿出來佐證。
而他們,也早就忘了當年,楊家一門是多么的忠烈,多少楊家人為了保家衛國,護國安邦,戰死沙場,身首易處。
他們只知道,此番楊家和范副相結黨謀私,在朝中借新政的名義鏟除異己,到處安插自己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幸而天道有眼,被及時發現,證據確鑿,其罪當誅。
當暗衛把外邊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楊家人又驚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縱使之前還沉穩如山的穆桂英也坐不住了,時間不等人,眼下百姓輿論愈演愈烈,這樣下去,再仁慈的帝王怕是也會在輿論的壓力下快到斬亂麻,楊家怕是等不到案情水落石出,就在這些唾沫里被下定論。
這一日,穆桂英換上一品誥命的朝服,去祠堂里給列祖列宗上了香,拜了三拜后,請出龍頭拐杖和免死金牌,在楊懷玉的攙扶下走出天波府。
“站住,陛下有令,楊家人不得出府,還請老太君回去。”守在門口的禁軍見大門打開,有人打算出府,雖認出穆桂英身份,卻依然是毫不客氣的將她們攔下,請她們回去。
穆桂英臉色一沉,右手的龍頭拐杖往地上一跺,龍頭上邊,一塊金色的牌子和拐杖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牌子上面,“雖無鑾駕,如朕親行”八字清清楚楚展現在眾人面前。
在場的禁軍見著八字,眼眸一縮,全都噗通跪倒在地。
這個可是真家伙啊,相傳是太祖皇帝御賜給楊家的殊榮,如太祖皇帝親臨,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的好東西,連當今陛下都得降階迎接,更何況他們。
穆桂英掃視了一下跪地的眾人,緩緩開口,語氣堅定:“老身要進宮面圣,爾等讓開。”
方才還說話不客氣的那人,可能是這幫人的頭領,見著龍頭拐杖早就換了態度,此時聽聞穆桂英是要進宮,松了一口氣,立馬狗腿:“老太君稍等,屬下這就去給您準備馬車。”
能不狗腿嗎?要知道,拿著龍頭拐杖,這老太君就是去大理寺放人他們都不敢攔著,到時候,他們這些個人,責任可就大了。
進宮面圣,一切都看陛下權衡,也就沒他們啥事了,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