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隆慶丑態(tài),一出便是百出。
“你這一副輕賤的骨頭,才正好填這萬丈深淵!”
星離輕縱雪獅,雪獅在問遙城上空嘶吼盤旋。
“孔星離,你不過區(qū)區(qū)星君,狗膽以下犯上!”隆慶被雪獅奔竄帶起的強勁力道,整得有些搖晃,他不由得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龍杖。
“德不配位,你給我滾開!”
話音將落,隆慶只覺風聲颯颯,一柄細管已刺到喉邊。隆慶急忙身子后撤,射出一箭之地,卻還是聽見嗤拉一聲響,那玉笛上彩光澈澈,卻仿佛生出了倒鉤,直接將他胸口的衣服劃出一道口子,再深個一毫一厘,便是開胸破肚之狀。
隆慶惱怒,震響了龍杖。
百葉星君在一旁大喊:“司眠星君,手下留情,這可是天庭新晉代帝啊!”
“代帝,什么代帝,何其可笑!”這邊孔星離冷冷嘲笑道。
手中卻沒有停下,既不管星君提醒,也不顧龍杖威吟警示,只管驅(qū)動九孔玉笛。這笛子,并不由人吹拂,而是由孔星離揮灑騰挪,帶動風氣,由自然風雷催動發(fā)聲,轉而里面有如細鞭抽打,能遠能近,讓人無從閃避,隆慶硬生生地,已經(jīng)挨了好幾下。
在孔星離追打隆慶之時,因著玉笛發(fā)力洶涌,頃刻間問遙城也跟著震動顛簸起來,眾仙紛紛站立不穩(wěn)。那隆慶更覺不妙,只覺周身的氣流仿若被那玉笛攪動成膠,緊緊繃貼在身上,猶如銅墻鐵壁,讓自己發(fā)力不得。
隆慶掙扎不動,臉色漆黑,有如生鐵,眼見要活活給憋死而死,龍杖也因無力抓取而脫手掉落在地。
“星離,停手!”一聲輕喝,好生熟悉。
來人正是紫金仙人。
孔星離猝然停止,隆慶被突然放松的那一股力氣直接帶倒,跌落在地,頓時氣急敗壞,瞅準空隙,站立起來抖手就要再次祭出龍杖。
紫金一把握住了隆慶的腕子,說道:
“不想筋折骨斷,喪生隕命,就停下。”
“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拿搪做大了。”隆慶鼻子一哼,揮動龍杖,朝孔星離劈面刺來。他從不相信天庭之上,有龍杖降服不了的人,天書上都沒有這樣寫過。
紫金嘆了一口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隆慶卻沒有聽見,追逼星離。星離身手極為矯捷,尋瑕抵隙,步步緊逼,代帝也不甘示弱,生恐在眾仙面前失了臉面,兩個人各有心志,瞬間打得風云變色,天昏地暗。
“隆慶,你不過代帝,可要掂量清楚!”紫金喝道。
紫金原本只想維持天庭平衡,誰坐玉帝那個位子不是一樣呢。
隆慶幾時候聽得了這個話,這原本就是他最忌諱的好嗎?什么叫代帝?隆慶之心,路人皆知好嗎?故而挺杖纏斗,全然不顧。
“你可知道,這司眠星君手中,是何物事?”紫金見他全然不怯玉笛威力,更言大喝。
“我龍杖在手,還需要問她這個?”微微緩過勁來就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的隆慶嗤笑道。
紫金一笑:
“她手中的,可是獅吟!”
一言既出,四下皆驚!
天庭之上,有四件寶物最為金貴。一為龍杖,二是鳳儀,三為虎勢,四為獅吟。
說起來龍杖在神威榜上一直以來排名第一,這是確實,但只是說它本來威力第一;而這些年,其他法器卻也變更得很快,法力都精進不少。
獅吟尤其不可小覷,倒不是為了旁的,而是因為與之配對呼應的坐騎,名為雪獅子的那個瑞獸,近些年得了天地靈氣的滋養(yǎng),進化得最快。
那與龍杖對應的龍騎早就分封四方,掌管四海,力量分執(zhí),互為掣肘;鳳行與那凰鳥一直跟隨王母,從未有過野心,實力其實越來越弱,幾乎要墊底;再有虎勢,多年來隱跡于天地之間,無人知曉其歸處;唯有這個曾經(jīng)跟著紫金仙人的雪獅子,不僅跟著紫金仙人萬年來野蠻生長,得以神力高升;近年來,更是因為獨力守護心神喪失的孔星離,靈力日長,智慧勝人,此刻看它那雙精亮的眸子便知。
只是這隆慶不信邪,揮著龍杖就要去教訓孔星離,雪獅立時就感應到了主人的危險,扭頭就加入了戰(zhàn)斗。以至于星離收手肅立,冷眼看著隆慶被雪獅追得狼狽亂竄。
眾仙紛紛嗤笑,只是不作高聲罷了。
孔星離一收手,九孔玉笛,不,獅吟立停,問遙城也平靜下來。此處不知不覺就成了一個角斗場,眾仙圍觀,瞧那一人一獅,打得熱鬧。
隆慶氣急敗壞,被人圍觀得好不羞恥。
孔星離卻在這個時候,默默地走到了那楠木棺材身邊,伸手放了上去。
那楠木上的雪珠霜露立時散去,露出它原本的面貌。星離一口仙氣輕吐,將封棺楠木緩緩推開。
微閉的雙眸睜開,終于面對了這個自己一直想見卻怕見的人。
孔星河,于那黑漆棺中,栩栩如生。
孔星離努力沖他笑了一聲。還是一如當年,她高高在上,他平躺在凳,她毫無芥蒂地看著他的傷勢,他一眨不眨看著她的雙頰,看她身后梨花炸成粉紅色,心里一突一突地跳得歡快。
如今,輪到她注視他的雙頰,眼前卻是漫天的雪花飄零,和心底一沖一沖的寒流。
“星河,原諒我,好嗎?”孔星離千言萬語化為一句祈求。
說罷,她將棺木闔上,口中吹哨,呼喚雪獅子過來。
既然無處為安,她便要帶著這具紫金楠木棺,一道離開。
有人在看星離拜棺,有人在看隆慶降獸,場面混亂不堪。
(二)
圍觀打斗的,都是袖手旁觀之人。隆慶突然意識到,自己再斗下去,只有徒自送命,好沒意思。轉念一想,他將那雪獅子引入天路。
這條路他曾經(jīng)探過,知道其中蹊蹺。
那天路為紫刃側劈所致,本就崎嶇險陡,荊棘叢生,從來都是雪地奔沖的雪獅沒有防備,直被那鐵血荊棘刺得兩股之間鮮血淋漓,一時傷了腿腳,一跛一退,直直地落了下風,不提防一招之間就要被龍杖一擊而倒。
這時候星離正抬起淚眼,呼喚雪獅,一見雪獅被那畜生騙得好慘,股肱戰(zhàn)戰(zhàn),鮮血淋漓,立時絕意不再放過,定要他當場斃命。
她飛身而來,一笛側擋,當?shù)匾宦晫堈雀糸_,獅吟發(fā)出清脆一聲鳴響,錚錚作響。
一挑龍杖,直接把隆慶扔回了問遙城的泥巴地上,砸了他一個滿身泥濘。隆慶飛快地從泥地爬了起來,哼哼冷笑:
“你以為我就單單依仗著一柄龍杖?”只見他從身后抽出一彩光萬丈之物——居然是王母座旁的鳳儀。
這鳳儀雖沒有凰鳥在側,但卻可以和龍杖一同合為一招“龍行天下,鳳舞九天”,威風凜凜,無人能擋。
隆慶同時祭出這兩件最大的法器,那就是要滅她孔星離于當場。
星離一愣,天庭之上,不是天庭懸于既倒之時,這兩件法器必不會同時出場。
隆慶一意孤行,法咒念絕,頓時一個巨大的結界籠罩在問遙城中央。
紫金暗叫不好,不說星離,整個仙界都無法招架。
這招龍鳳呈祥委實厲害,一左一右相得益彰,架起一個碩大法輪,生生把孔星離給困住了,動彈不得。九孔玉笛也飛手脫出,被隆慶撿了去。
像隆慶這種人,平日功夫不如人,指定會在背后尋覓一兩件保命的法器。現(xiàn)在幾件天地間最大的法器同時在手,而孔星離只身獨力,雪獅也被他格擋在外,只剩不停地沖著里面嗷嗚大叫的份。
大家都被隆慶這一手給氣壞了,也為自己沒有早一點站出來幫一下司眠使者而懊惱。
隆慶看了大家的臉面,開心地笑了:“果然都是些馬后走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那你呢?”
“我是真小人。”隆慶并不避諱,反以為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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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宅一生
突然想收尾,這是咋了,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