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赫文安靖跟著余生回了包廂，雖然滿心疑問，但現在也不好開口問，余生本就不喜歡說自己的事情，他們先前也不怎么過問，現在卻十分好奇，他跟那姑娘什么關系，那姑娘又跟簡羽什么關系。

　　莫赫文比安靖心思活絡，忽然想到方才余生莫名其妙地幫忙打架，莫不是也跟那姑娘有什么關系。

　　可是就情敵之間，不應該恨不得對方被狂虐的嗎。

　　他腦子里瘋狂腦補的時候，余生已經回座位坐下了，面色如常地打開游戲，等了一會兒，瞟了一眼，見兩人還愣愣地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煩躁。

　　他們幾個從初中就玩兒在一起了，別的事情他都無所謂告訴他們，但這次，他不可能去解釋什么。

　　他看著屏幕頓了一會兒，冷淡開口：“還玩兒嗎？”

　　莫赫文兩人也回過神，點了點頭，回位置坐下。余生的性格他們自然了解，今天的事情縱然再疑惑，他們也不會去問他。

　　這事兒也算給他們敲了記警鐘，這么多年，要不是今天親眼見到，他們都未曾發現余生有什么問題，只是把他一切情緒問題歸結為性格使然。

　　莫赫文和安靖不約而同地有些愧疚。

　　簡羽那邊兒鬧了這么一出也沒心再玩兒了，問了簡潔一聲，簡潔自然同意回家，唐沐也隨著一起離開。

　　路上，簡羽解釋了方才的情況。

　　他原本在洗手間外邊兒等簡潔，唐沐忽然打電話叫他趕緊過去，電話里匆忙，也沒說為什么。

　　簡羽以為沒什么大事兒，很快就能回來，也沒給簡潔留消息，結果回去時他們已經打了起來，簡羽本想拉架，被對面的人莫名其妙打了幾棍之后也火了。

　　簡潔聽到這兒，皺眉有些驚訝，問了聲：“有沒有受傷？”

　　簡羽自然趕緊搖頭。

　　簡潔眉心松了松，又偏頭問坐在副駕駛的唐沐：“唐沐怎么樣？”得到對方無礙的回答后才回頭，示意簡羽繼續說。

　　簡羽遲疑了一下，留意著簡潔的神情，還是把余生過來幫忙的事情說了。

　　簡潔面上明顯一愣，她不覺得余生會出于什么交情幫忙，就算她才重新接觸余生沒多久，她皺眉思索間，腦海里忽然閃出一種可能。

　　她小時候因為鮮少跟別人接觸，膽子特別小，為數不多的外出都是余生帶著她。

　　有一次，余生得知她從來沒去過游樂場，所以帶她偷偷溜出了大院兒，想帶她去一次，結果園里人太多，一不小心兩人就被擠散了。

　　她那會兒本就有輕微自閉，加上不會說話，幾次嘗試去找他都失敗后，只能縮在人少的一角，渾身發抖，哭都不敢哭。余生找到她時，感受到他懷抱里真切的溫度，她才敢哭出來，發不出聲音，卻控制不住發抖。

　　當時她驚惶的模樣可能嚇到他了，之后每次出去，無論去哪兒，余生總是緊緊牽住她。

　　而在那之后，余生嘗試了很多次教她辨路，可是她方向感卻差得出奇，余生帶著她走了一次又一次，他才勉強記得回家的路，后來實在沒轍了，只得改教她迷路之后的辦法。

　　除了余生沒人知道，她有多容易迷路，又有多害怕走丟。

　　簡潔垂下眼眸，緩解眼眶忽如其來的酸澀，耳邊聽著簡羽繼續說明后續，再抬眼時已經調整好情緒。

　　三人很快到達，待與唐沐分開后，簡潔跟簡羽并肩走在路上，她忽然開口：“簡羽，你知道剛剛為什么余生會來幫忙嗎？”

　　她神色平淡，簡羽也看不出她問這話是什么用意，咽了下嗓子，還是說了：“不知道。”其實，結合之后那么多跡象，他多少能猜到了。

　　簡潔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語調平和：“簡羽，你知道我方向感有多差嗎？”

　　簡羽皺了皺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方向感差。

　　“這條從大院門口到家的路，當初余生偷偷帶著我，走了不知多少次，我才記住了。”

　　她想起那時候的畫面，笑了笑。

　　簡羽嗓子發緊，沒有說話。

　　“只有他知道，我路癡到了什么程度……他可能還以為，我會像小時候那樣，一走丟就慌亂得不知所措了，所以才想讓你早點找到我。”她看著前面的路，目光平靜，繼續說：

　　“你說是嗎，簡羽？”

　　簡羽一時說不出話來，心里有些發酸。

　　半晌，兩人都沒說話，過后，簡羽緩慢地點了點頭，低低地說了一句：“是……”

　　簡潔輕輕笑了一聲，神色柔和了幾分，目光抬了抬看向前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繼續開口：“所以，簡羽，你不用擔心也不用顧慮，我和余生……不會傷害到對方。”

　　因為知道誓言的脆弱性，所以她鮮少說永遠，但只有這件事，她可以毫不猶豫、毫無顧慮地去說，她永遠不會傷害余生，并且始終確信著，余生不會傷害到她，無論他做什么。

　　簡羽沒有說話，垂下頭看著路面，神色有些復雜，安靜跟她走完剩下的路。

　　一直到晚上睡覺，他腦子里還是不時閃過她說的話，和她說話時的神情。他想了很久才勉強入睡，第二天照常跟簡潔一起跑步。

　　跑完步，看著簡潔平靜無波的側臉，沒來由的，他忽然就定了心。

　　既然簡潔想要靠近余生，那他就咽下所有顧慮，盡力去幫她。

　　他咧嘴笑了笑，忽如其來地，顯得有些傻氣，正好被簡潔看到，她眼里閃過幾分笑意，卻沒開口說什么。

　　等兩人回到家時，正好碰到江媛，她放下手里的水，喚了兩人過來：“你倆今兒陪著小姨出去逛街好嗎？我想買幾件衣服，正好給你們幾個也挑幾件。”

　　簡潔心里有幾分抵觸，這幾天出門太頻繁，她本來想在房間安安靜靜待一天，但面上不顯，垂眸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簡羽見簡潔點頭了，自然也是同意。

　　快出門時，簡漣才從房間里出來，簡潔這才發覺她神情有些憔悴，但見江媛和簡羽都沒說話，也就默默收回了目光。

　　等到了服裝店，簡潔才恍然，江媛是要給她挑禮服，她在南方時，從來沒有什么正式場合需要用到禮服，自然是沒備這套行裝的。

　　想著江媛的生日馬上到了，她也沒抗拒。

　　挑挑揀揀到最后，江媛給簡潔買了五套，簡漣簡羽一人三套，自己則添了兩套，簡潔看了一眼眾多紙袋，心里暗嘆，好在帶著司機來了。

　　出門時，簡潔走在后邊兒，正跟簡羽說話，忽然聽到前邊兒簡漣一聲驚呼。

　　簡漣沒留神，跟正進門的姑娘撞了個正著，那姑娘也是正跟旁邊的人說話，所以沒躲開，身子晃動下一腳踩上了簡漣的腳背。

　　姑娘穿的小高跟兒，雖然不算尖利，但加上全身重量，碾在簡漣光溜溜的腳背上還是很疼的。

　　江媛趕緊扶住簡漣，忙關心問她情況，言語間目光有些問責地看了那姑娘一眼。

　　簡潔只一看就認出了，這姑娘就是昨天上午她在書店外看到的，同余生一齊進了屋的女孩兒，而她旁邊的人則是昨天下午看到的余生身邊的男生。

　　女孩兒正對簡漣道歉，簡漣擺了擺手，簡羽也上前關心了幾句，抬頭看到安靖時也有點兒吃驚。

　　安靖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說了聲：“抱歉，是我妹妹不小心。”

　　簡漣走了兩步讓開過道，嘴里嘶了一聲，擺手說：“我也沒看好路，不怪你們。”

　　安靖剛要說話，忽然看到了方才被他們擋在身后的簡潔，一下也愣了。

　　簡潔跟他對視間，彎唇笑了笑，眼神平靜柔和，心思流轉間，大概猜到余生昨天在那兒出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