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歷七月十五,是每年一度的中元節,俗稱“鬼節”,人們在這一天傍晚,都會在某一個馬路邊燒紙,以此,來安度已經死去的亡魂。
那天,一般燒完紙后,便會早早地回家睡覺,或者干脆在家中閉門不出,以此避免看到或者撞到不干凈的東西。
到了午夜十分,馬路上的車輛顯得更加的稀少,只會偶爾有輛出租車匆匆而過,而且,即使有人攔截期間也不會有任何短暫的停留。
蕭逸,一名無父無母的少年,一個人居住在離這座城市三里開外的一座山上,早已廢棄的寺廟之中,獨自一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每當夜晚來臨之際,也只有寺廟內那些殘破不堪的石像相伴,雖然,面帶微笑,不過,在蕭逸看來卻是如此的詭異。
當其他人在酒店,或者家中吃著熱乎乎的飯菜之時,而他平常只有蓋著一條殘破不堪的毛毯躺在寺廟的某一個角落里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不知究竟是害怕?或者是因為深秋時無比凌冽的寒風。
如今,雖然今天是七月十五,又被稱作為“鬼節”,路上行人沒有幾個,但是,蕭逸卻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之上,因為,今天晚上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日子。
每當一年的這一天,便會有人在十字路口,大街小巷內棼紙燒香,以此來祭奠已經死去的亡魂,而他的目標,便是那些所謂的“貢品”。
以往,蕭逸每年這一天,便會收獲頗豐,然而,卻不知為何,今天他已經行走了很久,很久,卻仍舊沒有發現有什么可以填飽肚子的“貢品”。
目光渙散而又無神,衣衫襤褸,殘破不堪,臉上帶著些許污澤,頭發凌亂不堪,一雙又破又大的布鞋拖拉在他的雙腳之上,由于太大,因此,每當他行走之時,便會在這寂靜的夜晚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踏!踏!踏!”
“咕嚕!咕嚕!…”
額,別奇怪,因為,最后的聲音是蕭逸肚子傳來的聲音,截止到現在,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吃過東西了,原本以為今天可以飽餐一頓,然而卻仍舊未能如愿已償。
如今,由于他還未成年,曾經也嘗試去找一份工作,哪怕僅僅能夠解決溫飽,然而,卻不料四處碰壁,沒有一家敢收留他,未成年還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為一個傳說,一個關于他出生的傳說。
十三年前的一個深秋,也是一個寒風刺骨的夜晚,他的母親為了尋找自己的丈夫,千里迢迢來到了這座城市之中,卻不料因為已經懷胎九個月即將臨盆,而那天寒風刺骨,夜晚穿過馬路之時,因為摔倒而導致他提前出生,而當時又是深夜,恰逢鬼節,出門的人少之又少,便在馬路之上難產而導致死亡。
當第二天,人們發現婦女尸體的時候,身體早已變得冰涼,雖然,看到對方大肚便便眼中露出無盡的同情與惋惜,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她已經早已死亡,肚子中的胎兒也可想而知。
最終,在好心人的幫助下,送進了火葬場。
但是,在即將火化之時,一聲哭聲傳遍整個火葬場,蕭逸在這種情況下便出生了,而恰逢那天又是“中元節”,于是,各種有關他出生的傳說竟不遍而飛。
讓人深信不疑的便是,他是一個“鬼胎”,還未出生便把自己的母親克死。
如果,不是被火葬場的一個看門老大爺收留,恐怕,十三年前他就已經死去。
然而,好景不長,看門大爺由于上了年紀,在去年的某一天死去,巧的是,老大爺死的那一天恰逢鬼節,四周鄰居都說是蕭逸所導致,最終,火葬場也不得不把他趕出了火葬場。
直至今日,蕭逸一直睡在三里外山上的一個寺廟之中,期間也曾想給別人干活,哪怕僅僅讓吃飽飯便可以,然而,由于他身世的原因,偌大的一座城市,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如今,他已經整整三天顆粒未盡,四肢早已疲憊無力,如果,再吃不上一頓飯的話,恐怕,將會難以撐過今晚了。
頓時,只見蕭逸停住了腳步,挺直了原本彎曲的身體,目光看著這座城市,雖然早已是深夜,卻燈火闌珊,如此繁華,誰又能夠想象得到自己會因為吃不上飯而被餓死呢?
想到這里,只見蕭逸的瞳孔逐漸放大,目光渙散而又無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微笑的模樣,因為,他想明天,如果有人發現他的尸體之時,自己是面帶微笑的。
縱然,自己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然而,自己卻未曾恨過這個世界,因為,如果不是老伯伯留下自己,或許自己在十三年前就已經死去。
即使今天晚上死去,他也多活了將近十三年,如今,蕭逸嘴巴微微張了張,一個若有若無地聲音響起:
“蕭逸,生日——快——樂!”
“砰!”
只見蕭逸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兩滴淚水從眼眶之中流出,滑過他的臉頰輕輕地隨風飄落而下。
而他那原本就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無比纖弱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怦然倒了下來,便再也沒有站起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既然,這座城市的人已經完全拋棄了你,為何,你的內心仍舊熱愛這座城市,你這又是為何呢?
路上的行人,原本就非常得稀少,即使偶爾有人經過,目光帶著一絲害怕之色,早已遠遠地躲開了蕭逸,便匆匆離去。
就在此時,一名中年婦女推著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女孩,輕輕地從對面走來,當她們經過蕭逸身邊之時,只見中年婦女的目光之中露出一絲無比惋惜的神色,身體略微停頓了一下,便打算繼續行走。
“媽媽,你停一下。”
只見坐在輪椅之上的小女孩,急忙拉住了中年婦女的右手,輕聲道。
“阿離,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中年婦女急忙蹲了下去詢問道,目光之中充滿了關心的神色。
“媽媽,你看他多可憐啊,要不我們幫幫他吧。”小女孩的目光充滿了懇求的神色。
“可是……”
中年婦女看向躺在地上的蕭逸,目光又四下看了一下,雖然,最終并沒有任何的發現,但是,目光之中卻始終露出一絲戒備的神色,也許是怕遇到碰瓷的,或者,其他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孩子,不是媽媽不幫忙,而是,你也知道,前幾天隔壁小王好心扶了一位老人,卻被厄了兩萬,如今…”
當中年婦女說到這里的時候,便停止了說話,意思非常明顯,怕這也是一個陷阱。
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但是,誰也不會知道,當他們走到對方身前之時,會不會突然從其他地方跳出來一個人。
聽到她們母子的談話,只見原本躺在地上的蕭逸,緩緩地抬起了頭,原本無神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小女孩手里的包子,嘴里輕聲喃喃自語道:
“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