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對這一幕早有預料，之前讓其它成年魚上前把小魚仔們叫下來時，也并沒有設法阻止這一事件的發生。
就當是對它們不聽話的懲罰了。
現在只是痛一陣就過去了，可若是接下來依舊不聽勸告，就不是現在這般痛一下就能解決的事了。
小魚仔們此刻都被趕了下來，一個個趴在沙子上，偷偷瞄一眼，看見表情冷漠的成年魚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那些被打中的魚也是連叫出聲都不敢，只能憋著。
阿捷咬著牙，在心里不斷的說，‘我不疼，我不疼，我不疼……’，以這種方法緩解臉上的痛感。
阿藍則眼淚汪汪的在旁邊，用唾沫擦拭著阿捷的臉，心里難受極了。
小天俯瞰著趴在沙灘上的魚群，表情肅穆，語氣極其嚴厲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所有魚都不準再靠近海面，誰要是不聽話，就罰它……”
小天啞住，罰它們什么好呢？罰它們不能吃海藻？可現在海藻都沒了，想吃也吃不到。
那罰它們不準吐泡泡？不行，現在這些小魚仔都學聰明了，肯定會趁沒魚的時候悄悄吐泡泡，自己又不能一直盯著，罰了也沒多大用。
“要不就罰它們吃很多凝膠球吧，怎么樣？”見小天苦思，旁邊阿淺建議道。
吃很多凝膠球？這個不錯啊！
“咳咳！”小天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以后要是發現誰不聽話，偷偷靠近海面，就罰它吃很多凝膠球，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小魚仔稀稀落落的回答著。
眼睛一瞪，小天吼道，“都大聲點，你們是沒吃飯嗎？”
“吃了。”
“我吃的凝膠球。”
“我沒吃。”
“我也還沒吃呢。”
“……”
“噗！”小天一口咸海水噴出去，想撞石頭的心都有了。
這群小魚仔，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太笨？
深吸一口氣，小天心說，算了，不和它們計較了。
“我再說一次，從今天開始，所有魚都不準再靠近海面，誰要是不聽話，就罰它吃凝膠球吃到把嘴黏上，都聽到了沒。”
“聽到了。”這一次，小魚仔們沒有出岔子，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見小魚仔們態度不錯，小天很滿意，隨后便讓它們回去。
等小魚仔都走光后，空地上一下子變得清冷起來。接著，小天又告訴其它成年魚，讓它們這幾天都四處巡視，避免有小魚仔靠近海面。
之后，小天便和阿淺一起回去了。
小天住的地方離空地較遠，這也是為什么剛剛沒有及時趕到的原因。
來到一處被無數植株掩蓋的巖石堆，周圍還有不少小魚仔在玩鬧，它們離得遠，不知道空地上有冰出現，自然也沒有前往。
“小天，回來了。”進入巖石堆后，就有魚和小天打招呼。
“嗯，回來了。”
“小天，事情怎么樣了？”
“還好，沒出事。”
擺脫了熱情的同伴，小天憑著記憶，在巖石堆中左穿右插，好不靈活。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一塊長著墨綠色地藻、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巖石下方，有只老年迅捷魚正趴在那里想著事情，看到小天，老年魚張了張嘴，“事情怎么樣了？”
一到這里，小天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呼出一口氣，小天說道，“還好，冰不是很大，而且只有一塊，沒有出現什么事。”
“那就好，沒出事就好。”老年魚喃喃的說。
老年魚名叫阿老，是迅捷魚的首領，目前也是。阿老這個名字，并不是它的本名，這是它在不久前改的。
因為，它已經老了。
“阿老，你說那些小魚仔在聽了我們的話之后，還會自作主張，跑到海面上去嗎？”一陣默然后，小天問面前的老年魚。
阿老的眼睛已經黯淡，失去了光澤，變得無比渾濁，但沒有了年輕時的活力，卻又蘊含著無窮的智慧與經驗。
阿老看著小天，反問它，“你覺得呢？你覺得它們會不會聽話？”
小天與阿老對視著，“我想，大部分的小魚仔都會聽話的，但，我就擔心會有一些小魚仔聽不進去，最后……”
小天沒有說完，因為這話題太沉重了，無論是對誰而言。
迅捷魚們存活不易，在真正成長起來前，尤其是在剛出生時，會因為各種原因而逝去大半。
到了現在，若再因為某些原因而失去哪怕一只迅捷魚，對整個族群而言都是一種損失。
“你只要做好你能做的就行，其它的，就順其自然罷，這些都是它們注定要經歷的，否則，它們永遠都是小魚仔。”阿老平淡的開口，無波無瀾。
小天面色掙扎，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是啊，這些都是小魚仔應該經歷一遍的，就如自己，當初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可是，為什么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呢？非要以這種方式才行嗎？
小天回想起了一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整只魚不禁沉默下來。
半晌后，阿老又開口，“最近有沒有小魚仔去找凝膠球的？”
提到這事，小天笑了笑，而后點頭，“已經有了，不過好像不是很多，據我觀察，也就不到百只小魚仔。”
“它們都選擇在晚上沒魚的時候出去，把周圍的凝膠球搬到自己住的地方，不過，那些凝膠球的位置我不說全都記得一清二楚，但那里多那里少我還是知道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有沒有開始收集小貝殼的？”
小天搖頭，“還沒有發現，但最近我發現有不少小魚仔都和跳舞魚、搖頭魚以及其它會砸貝殼的魚經常來往，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小魚仔開始暗中收集的。”
“不錯了，比你們那時候早了不少，看來有提升啊。”阿老終于露出還算欣慰的笑容。
又談論了一些其它的瑣事后，阿老已經有些困了，小天便順勢離開。
巖石堆外面，阿淺正和同伴頂著石頭玩，笑的很開心，看到小天出來，阿淺連忙游近。
“小天，我們要不要也去弄些凝膠球啊？晚了可能都被小魚仔們搬完了。”
思索片刻，小天揮著鰭說，“就搬幾個回來就好，反正凝膠球很容易活，上面紫色小球吃完又會長出來的。”
“不過，現在可以去小丘上弄些白殼果回來。”小天止住話語，看了看周圍，沒有魚，湊到阿淺跟前，小聲的說，“注意晚上去，別被其它魚看到了，不然就帶不回來多少了。”
白殼果是只在小丘上靠近海面的地方才有的一種果子，顧名思義，果子外面有白色的殼，殼很堅硬，都快趕得上小貝殼了。
但白殼果有一個特點，只要把它從連著的枝丫上咬下來，再放到沙子里面，耐心等待一晚上的時間后，白色的殼就會自己裂開。
關鍵的關鍵是，白殼果里面的果肉比凝膠球上的紫色小球好吃多了，還不會黏嘴。
“我知道了。”阿淺咬住嘴唇，重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