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過后,繆素君的臉色比以前好了許多,也不再做任何噩夢了,不僅僅是噩夢,什么夢都不做了。
她不做夢,同宿舍的李艾也睡得安穩了不少。
“素君,我發現你最近都沒有說夢話了耶。”并肩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李艾拉著繆素君的胳膊問個不停,“你是不是偷偷找醫生看過呀!”
“沒有,大概是國慶好好休息了,所以才不做夢了。”
繆素君答應過南梔,不會把在南梔小館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即使是關系最好的人也不行。
“是嗎?不過這樣也好,以后我就能睡好覺了。”
看著李艾臉上燦爛的笑容,繆素君抿了抿唇,勉強笑了笑。
雖然不再做夢,可是前世的死因還是沒有弄清楚,她現在的心里還是很難受,她真的很想立刻回南梔小館一趟。
繆素君和李艾進了教學區,卻不知道林蔭道盡頭,有兩個穿著奇特的人正一直注視著她們。
“你說那個女孩看見了自己前世的記憶了嗎?”
“她額頭上的黑氣還未散盡。”男人收回落在遠處的視線,回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是說,她的記憶還沒有被抽取?”
見他要離開,女人立刻抬腳跟上。
“這個女孩對我們已經沒有用了。”男人菲薄的雙唇緊抿,沉聲道:“根據師父的記錄,南梔小館載有記憶的旗袍一共就只有七件,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六次機會,這六次機會,一次也不能錯過!”
“那么,我們應該盡快尋找下一位客人?在她找到南梔小館之前截住她?”
“恩,走吧。”
男人點點頭,神情凝重的離開崇安大學。
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舒湮和北葵便回到了實驗室。
整個實驗室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舒湮平日里做實驗的時候,北葵就會安靜的待在一旁看著,她不喜歡說話,舒湮不問,她就不回。
她是最好的聽眾,也是最好的觀眾。
“北葵,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研制這個藥丸嗎?”
舒湮站在一堆實驗器材前,慢條斯理的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雖然記憶的載體沒有找到,但前期的準備工作他還是要不斷完善的。萬一實驗失敗了,想再研究就太晚了。
“因為這是師祖的遺愿。”
北葵面無表情的看著舒湮的動作,眼神冰冷的如同深海的海水。
“當年我師父沒有斗過南梔小館的上一任店主,他臨死前告訴我,一定要研制成功這個藥丸,因為只有這樣,聆風堂才能發揚光大,我才能載入史冊。”舒湮抬眸,環顧了空蕩的實驗室一圈,語氣中透露著不甘,“可現在的聆風堂,卻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舒湮是個長相帥氣的男人,他不說話的時候是一道風景線,就連皺著眉頭的模樣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只可惜他身上的戾氣太重,眼底里全是恨意。
看見他眼底的怒氣,北葵的眸子動了動,纖細的玉手扶上他的右肩。
“舒湮,我會幫你的。”
她會幫他,自從他撿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發過誓,這一輩子她都會跟著這個比她大13歲的男人。無論他讓她做什么,無論他做的事情有多離譜,她都會奮不顧身的去做。
“你為什么從來不叫我一聲師父呢?”
右肩的手掌是冰冷的,未有一絲溫度。
舒湮扭過頭去看她,雖然面前的女人依舊帶著黑色面紗,可他還是能看見她的長相。
比起十五年前,她長大了許多。
她已經從當初那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的青春幾乎都在這個實驗室里度過,有時候舒湮會覺得可惜。他磨滅了一個少女應有的天真和爛漫,他把她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打手,將來也有可能是……殺手。
“我喜歡叫你的名字。”
北葵收回自己的右手,她看著舒湮,臉色依舊沒什么變化。
雖然舒湮說過很多次,她應該叫他師父。
可是她卻不肯,她喜歡叫他的名字,她覺得他們只有彼此,如果不直接叫對方的名字,會有一天,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叫什么了。
更何況……
“隨你吧。”
舒湮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他知道她倔強,便也不勉強她。
后又抬頭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從頭到腳的黑色。
她長到二十五歲,卻從未穿過其它顏色的衣服,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應該是遺憾的。
“你不用一直在這里陪我,我上次給你的卡呢?你出去逛逛,或者找你的……”
“朋友”兩個字被堵在喉嚨里,北葵是沒有朋友的,跟他一樣,沒有朋友。
北葵知道他的意思,她抿唇,轉身離開了,一句話都沒說。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個負累,只有在舒湮讓她去尋找客人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有些用處。可她一旦沒有事情做,她就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北葵看了一眼漆黑的天,或許……她可以去南梔小館看看。
繆素君來到南梔小館已經是兩天后,因為怕時間來不及,她特地坐了早上的第一班車來到白頭鎮。
到達的時候,清晨的迷霧還未散開,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找不到去南梔小館的路。
她憑借著記憶往小鎮里走,小鎮已經開始熱鬧起來,有商販挑著擔子出來擺攤,看見繆素君的時候,會笑著沖她打招呼。
“南老板,又出來買布料啊?”
繆素君正思考從哪一條巷子走,身后有人叫了句“南老板”,她第一反應就是回頭去看。
果然看見一抹酷似南梔的身影,只是她今日的穿著和往日截然不同。
長發黑裙,香檳色高跟鞋,完美的都市女性造型。
可南梔不是一直只穿旗袍的嗎?
管不了那么多,繆素君立刻抬腳準備跟上去,可她已經走遠了。
“今天南老板是怎么回事?說話也不理我,還一副要殺了我的表情。”
小販一邊擺東西一邊抱怨,繆素君低頭看了他一眼,“你確定她是南老板嗎?”
“確定啊,不信你看!”
小販手一抬,繆素君便抬頭去看。
女人走進不遠處的巷子口,在進去時,她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次,繆素君真真切切的看見了那張臉,那張簡直和南梔一模一樣的臉。
繆素君撓了撓頭,難道,她真的是南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