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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穆飛想問為什么不可以是我,但是出口便是:“除了我擔(dān)心你還能有別人嗎?”
鴿羽拉著箱子,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雨絲紛紛,打濕肩頭。
程穆飛覺得C市這樣的天氣像極了倫敦街頭。
程穆飛拖住她的箱子,拉住她的手腕。她拼力掙脫。
“程穆飛,我已經(jīng)道別了,你要干嘛?”
“走,會一會趙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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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腳剛走,趙美麗就來了個全面大掃除。犄角旮旯特意用醋擦了一遍。程穆飛二人進來的時候,趙美麗穿著灰色線條圍裙,手里帶著一副塑膠手套,表情由凝滯變成了偽裝出來的淡淡喜悅。
張承志從臥室走出來,手里拿著幾張本地報紙。
張承志的神色略顯尷尬。眼神淡淡地看著鴿羽,卻漸漸紅了眼圈。
“快進來,快進來。”張承志說著,趙美麗也附和著,但是表情卻有些不高興。
“爸,趙阿姨,趙阿姨也坐。”
那淡淡的語氣先是熱乎乎地,說道趙阿姨三個字竟有些冷冰冰,典型的反客為主,聽上去甚至覺得,這個家,趙美麗只是個保姆。
看到,趙美麗要去廚房做飯,程穆飛道:“阿姨,你不用忙,過來,我們聊聊天。”
趙美麗做服裝批發(fā)生意,見過的市面和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但是,她沒見過如此年輕的一個男孩子身上會有一種壓迫的威嚴(yán)感。
“爸,鴿羽在這麻煩你了。”
張承志搖搖頭:“我這個做父親的,挺失職的。”趙美麗聽到失職三個字,就不大舒服,當(dāng)然她能聽出,失職是因為自己這個后媽做的不太到位。
“趙阿姨,您喜歡鴿羽嗎?”
趙美麗尷尬地笑笑,想起那天她問鴿羽:“你喜歡藝青嗎?”
“怎么不喜歡呢,這丫頭又機靈,又漂亮,很討喜的!”
“是嗎!”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趙美麗,繼續(xù)道:“鴿羽,還不把你給藝青買的玩具拿出來。”
“鴿羽多懂事的孩子,我想爸爸應(yīng)該清楚,這些東西都是她精心挑選的給藝青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沒敢拿出來。”
“你不是還給阿姨買了一條裙子嗎?”
鴿羽剛想說沒有,只見程穆飛從隨行的包里拿出一個精美的包裝袋:“這個她落在新加坡了,這丫頭平時就大大咧咧,要不是在爸爸這里,我還真怕她被人陷害被人玩弄呢?”
趙美麗手里攥著那條鴿羽匪夷所思的紫色連衣裙,又掃了一眼程穆飛,笑笑:“真是,鴿羽這孩子太有心了。”
“鴿羽第一次來您家,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但是她專程從新加坡跑來這里看爸爸看妹妹的心,是好的,對吧,趙阿姨。”
“是,你說的對,我就說鴿羽再多住幾天嗎?這孩子非要走!”
張承志瞪了妻子一眼,趕緊拍拍鴿羽的手背:“鴿羽,要不是穆飛來,我這心一輩子都別想好過的。”
樣子竟是知道他要來一樣。
鴿羽走后,他們吵了一架,趙美麗從結(jié)婚時候的一窮二白說道今天的夫妻信任問題,一把鼻涕一把淚,張承志看著那張不再年輕的臉,聯(lián)想到鴿羽,想到張瑤,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程穆飛起身,拉住鴿羽的手:“爸爸,趙阿姨,鴿羽有多善良我想你們心里比誰都清楚,但是善良的人應(yīng)該被溫柔以待,鴿羽不會圖謀你們的財產(chǎn),因為他有我,我能給她賺到的江山不會比爸爸差,所以,趙阿姨你大可放心。”
趙美麗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像外面的寒風(fēng)從窗戶縫里鉆進來全打在了她的臉上。
道目光生生地盯著張口欲說的趙美麗臉上,她只得勉強應(yīng)付:其實,我沒想那么多,都是孩子,都是應(yīng)該的。”
“是嗎,您做長輩的這么說,那我們做晚輩的就不客氣了。”
趙美麗一時噎住,竟說不出話。
“好了,趙阿姨,我就不嚇唬您了,小藝青和鴿羽畢竟有血緣關(guān)系,您想想,你們年齡大了,都走了,留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也不放心,這個世界上能有個貼心的人在身邊照拂,是一件幸福的事,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我?guī)澯鸹厝齺喠耍沁叺姆孔拥戎b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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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通風(fēng)報信?”
回答等于默認!”
“我問你話呢,為啥要來這,不是說好了,離婚的嗎?”鴿羽邊問,便給紫安發(fā)微信,這丫頭拍了一張模糊的惺忪睡眼的照片,回道:“必須是我啊,你姐們我夠關(guān)心你吧,我是每天和她一匯報你的近況,今早上那么受欺負當(dāng)然也說了,不過我可沒想他來這么快。”
“程穆飛你給我站住!”
果然,對他吼出來,他便立在了原地。
“為什么來找我!”
“我不來找你,等著你被人吃嗎?”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大可不必。”
雖說,剛才程穆飛的各種強勢表演打壓了氣焰囂張的趙美麗,但是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
他轉(zhuǎn)過頭,陽光在他的頭頂跳躍,他修長而筆直的身姿將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下。
甩沒甩開,怒吼著說道:“你有完沒完,你要告訴我你和榮珍小姐只是一夜情,你愛的人其實是我對吧。”
羽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濃眉重彩像極了抽象畫里蹩腳的多余一筆,她覺得程穆飛的演技真好,蹙著眉,眸色又深又軟,像冬天的糖炒栗子,冒著熱乎氣引誘你,可其實一點都不好吃。
她別過臉,使勁掙著手。
“那是二年前的事。”
“你果然承認你們有一腿!”鴿羽忍不住將一塊冰炭吞下去,但好像卡在心口。
“那是和你之前的事,我喝醉了。”他垂著眼睛,很愧疚的樣子。攥著對方的手指松開,忍不住舒出一口氣。
鴿羽從嗓子里哼出一聲冷笑。
“我認識的你對感情一直是游戲人生的狀態(tài),難道在我之前你就可以隨便和女人上床嗎?這不是前后的問題這是態(tài)度問題,你就是個對感情不負責(zé)任的人。從你回國之后你就不斷交女朋友,換女朋友像換衣服。我和你結(jié)婚這半年是不是你沒忍住又在外面亂搞,如果不亂搞那怎么會是你呢?恩?所以沒有榮珍應(yīng)該也有李珍張珍吧。”鴿羽攥著手指,手指涼的可以凍住。
程穆飛臉上平添了一種怒氣,眼睛微微瞇著現(xiàn)出一點冷光,他咬咬唇,冷冷道:“你可以懷疑任何東西,但是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他說的平靜,但是每一個字都加上了重音,明明有雨聲入耳,可是偏偏聽不到了。
鴿羽拉住箱子:“對不起,我有感情潔癖,不能接受這樣的你。”
她要走,他沒動,淡淡說道:“要是二年前你知道這件事呢,那時候你和林術(shù)在一起,你還會在意嗎?”
是啊,若是她和林術(shù)在一起的時候知道程穆飛有這樣一個一夜情估計會嘲笑到對方求饒吧。他有錯嗎?似乎沒有,但是難道,他就不可以潔身自好嗎?床是隨隨便便上的嗎?和誰都可以不談感情就在一起嗎?
“鴿羽,那天林術(shù)像你求婚了,而我在新加坡喝多了,遇到她。對不起,如果知道你會和我結(jié)婚,我說什么都不會…..對不起。”程穆飛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鴿羽依舊冷哼著,回轉(zhuǎn)身給了他一嘴巴:“你一張巧嘴,如果幾年前的事情不算,機場那一場戲又是演給誰看的?你別告訴我,你想讓我吃醋之類的蠢話。”
程穆飛抓住鴿羽的雙手,發(fā)現(xiàn)那手由涼又軟,不由得心疼了幾分:“鴿羽,林術(shù)離婚了。我去英國之前他就離婚了。對不起,我當(dāng)時是想成全你們,但是我保證我和榮珍什么都沒有。”
鴿羽咬著嘴唇問道:“他,為什么離婚。”鴿羽想起林懿打來的那個電話,林術(shù)和付嘉怡之間似乎已經(jīng)裂痕滿滿了,可是那不是林術(shù)哥愛的女人嗎?為什么要離婚呢?
“傻瓜,林術(shù)還愛著你。”他用手指將鴿羽眼睛前的那縷碎發(fā)撥到旁邊,閉著眼睛吻了吻她的額頭。
“鴿羽,我知道林術(shù)還在你的心底,所以,我辦了一件不知道是糊涂還是清明的事,我想成全你們。”
鴿羽的眼睛又大又亮,伸腳踢了他的小腿,他沒動,緊緊握著她的手。
鴿羽還沒緩過神呢,就被程穆飛拉著往他父親的單元門口走。
“傻丫頭,命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自己的,我可以是你的,也可以不是,但是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在。所以,別有什么負擔(dān),人生就這短短的一世,幾十年一晃而過,你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