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禍兮,福禍之所依。
……
李念塵怎么也沒想到,剛搬新家居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叫回了翰林院…而且是頂頭上司親自跑腿,就算不想也知道,能讓自己頂頭上司跑腿的人…
沒等李念塵多問,劉世同只是不耐煩的說了句:“快走吧。”便不在理會李念塵,自顧往前走去
李念塵小步跟上,沒走幾步,心里實在疑惑,便問道:“劉大人,到底何事竟然需要您來找我…”
劉世同卻是轉過身來,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著李念塵,又帶著一絲憎恨,說道:“還什么事情,本官可是被你害慘了,到了翰林院內閣你就知道了。”劉世同頗為不耐煩的揮了一下衣袖。
李念塵一聽,更是沒頭沒腦了,心中不由有些無語,我到底做啥事惹到你了…平日不都是躲著走的嗎…不過隨即一想,竟然要去內閣…那地方自己可是沒資格進去。
雖然疑惑不解,一路上連走帶跑,倒也離翰林院不遠了,待進了院內,只見平日難得見上一面的人,見過的沒見過的,只要是翰林院的學士,全都安安靜靜杵在那,低頭不語。
首上坐著一位老者,正是那張宰輔。
張宰輔見自己忙活半天,終于等到眼前這年輕人,心中憤恨不已,若不是跳出這么一只小魚來,昨日定然讓羅定安落了面子,怎料眼前這小子竟然不聽自己法令,蹦蹦跳跳跑到那花滿樓,還惹出那么大動靜…最后還得自己不但沒落了那羅定安的面,反倒是抽了自己一巴掌。
想到此處,愣張宰輔年過半百之年,見過的人遇上的事成百上千,也是難以消氣,定定看著眼前少年。
“來人,拿下。”只聽的首上張宰輔面無表情說了一句
李念塵心中一涼…只見四周躥出兩個平日護衛的兵士,二話不說,把李念塵摁了個結結實實。
“李編撰,你可知罪。”
李念塵卻是一臉懵,看著眼前那蹉跎老頭,下意識就說道:“那個…大人,下官罪從何來。”
又聽得那張宰輔說道:“小小年紀拜得一身從六品的官身,卻不知進取!”
當即向身旁那侍郎問道:“梁侍郎,前些日子本官口令可是交于你下傳的,今日便由你在說一遍吧。”
梁有才一臉怒容,朝張宰輔拱了拱手說道:“開平十七年冬末初一,奉翰林院學士,內閣張宰輔張大人法令,年初開春,文試武舉便要開始,為了給天下讀書人做一個好的表率,自今日起,所有翰林院在職官員,禁止前往汴京城西花滿樓這等風月之地,各自好生修習儒法。若有違例者…”
梁有才掃了一眼眾人,又道:“李念塵身為從六品修撰,于四日前登上花滿樓與他人聚會吃酒,違反法令。按照內閣律法,不聽法令者,沒收一月俸祿,罰違令者整理抄錄舊損書籍文章四十六卷…打掃書樓三個月。”
堂下眾人連忙抬起頭看向李念塵,小聲議論了起來,原來今日是為的這般事情,當即同情李念塵之人有之,但更多的是嘲笑,更有心懷憎惡之人。
畢竟大多數都是正兒八經的考取功名,考進來的。不像李念塵乃是走的旁門。
但要說為何梁有才會怒,原因也很簡單,這李念塵不是別人放進翰林院的,正是董文卿找的梁有才…而恰恰梁有才與李念塵當日見過一面。
前腳剛走,就給自己惹出個事來,不過好像自己當時也是心急其他事情,把法令這事忘了個干凈。沒說與李念塵知曉,現在卻是有些左右不是,處罰吧,打臉自己,還連帶把董文卿董太傅也得罪了,若是不處理吧,自己眼前這翰林院的一把手,張宰輔可是正看著自己呢。
當即硬著頭皮念了一遍,看著李念塵又道:“從六品修撰,可是知道罪在何處,你可還有不清楚的。”
李念塵憋了半響,實在想笑,這哪門子的法令跟律法,自己當初剛進翰林院,可是把翰林院書樓里的書翻了個遍,恰巧看的最多的,就是如今這個時代的律法。
聽了處罰,也還算輕巧,或者說放在李念塵身上,完全不是個事兒,當即點了點頭:“卑職確是去了花滿樓,但并非自愿。”
一聽這話,堂上眾人當即笑聲四溢。
一人笑道:“李修撰啊李修撰,難不成去花滿樓不是你自愿,還是人家姑娘請八抬大轎抬你去的不成?”
李念塵看了那人一眼,心道:從七品的翰林院檢討黃孟州,小爺記住你了,當即低聲道:“大人!冤枉啊,確是并非卑職愿意去的。”
不待梁有才詢問,堂上張宰輔老臉一橫,有些錯愕,一吹胡子說道:“本以為讀書人知錯能改就是好事,你這小小修撰怎滴不知錯對…。”說完,不待李念塵反駁,那張宰輔卻是起身拍了拍官服,轉身便走。
李念塵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梁有才,見梁有才朝自己眨了眨眼,又張了張嘴,李念塵心里一笑,當即不在反駁,說道:“卑職知罪,卑職甘愿受罰。”
待得李念塵說完,梁有才方才落下一口氣,對著其他人說道:“事情既有定論,那便都散了,都散了。”
待眾人散去,梁有才卻是走到李念塵跟前小聲說道:“哎呀,小老弟,實在對不住,那日忘記跟你講此事了。”
李念塵苦臉頓時換了一張笑臉,笑道:“梁大人說笑,都怪卑職不是,不過卑職自問還是知曉咱們大梁律法的,好像沒有這一條…。”
梁有才連忙做了個噓聲手勢,又說道:“嘿嘿,這個可是隱秘,今日說什么也是本官不是,今日本官做東,一品居給老弟賠個不是如何。”
李念塵卻是知道,眼前這梁有才雖然此刻說話客氣,但也是實打實的五品侍講學士,如此客氣多半還是因為董文卿,董太傅的緣故。
而李念塵也是后來才知道,大儒董文卿竟然是昔日太子的老師…后來雖說天下大亂,一分為五,但好歹也不是那種愚忠之人,投了宇文家之后,依舊是以太傅的身份示人。
李念塵當即心中一動,或許這個梁有才還堪堪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