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哼哼哼，很難接受對吧。”

　　“沒有啊。”

　　龍誠回答得很快，根本沒有撒旦想象中世界觀崩壞的感覺。

　　“沒有？我這么說你已經理解了？”

　　“沒錯。”

　　“接受度這么高，這和劇本里寫得不一樣。”

　　這毛茸茸的小東西還挺會作妖的。龍誠心下感慨，手不自覺去擼撒旦頭上的一小撮毛。

　　“哎哎哎，你干什么！”

　　撒旦揮舞著小爪子去推龍誠的手，奈何力氣太小推不開，只好甩著頭后退幾步擺脫魔爪。

　　“抱歉抱歉，情不自禁。”歉意過后，龍誠擺正臉色，“那么下一個問題。你記得你俯身在安潔身上的目的嗎？”

　　“安潔……俯身……”用爪子理順頭上的毛發，撒旦才滿意地叉腰仰望龍誠，“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小朋友。”

　　小朋友，又來了，為什么都喜歡叫我小朋友。龍誠納悶道。

　　在二十三廠的時候被罌粟稱呼為小朋友也就算了，畢竟對方是個知性大姐姐，還很強。打不過被人叫做小朋友也就算了，誰叫人家有一副美人的皮囊呢。

　　而且，她實在是太大了，可以掩蓋掉很多令人不悅的缺點。

　　可是現在這只奶聲奶氣的倉鼠也管自己叫小朋友，這就有點不對了啊。

　　龍誠來不及反駁，撒旦繼續說：

　　“入魔入魔，你以為什么樣的狀態下算是入魔。古神的領域是著名的旅游景點，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我怎么可能還會記得身位使徒時候的事情……

　　“對了，今年的年份是多少？”

　　龍誠：“洪歷5020年。”

　　“都5020年啦，沒想到我已經被困在黃沙里這么久了啊。如果沒有被那些惡心的紅色植物救出來，可能就快成為黃衣之主神座的一部分了。”

　　一只拽萌拽萌的小動物老氣橫秋，用奶聲奶氣的音色在緬懷過去，樣子確實有些滑稽，但龍誠笑不出來。他知道撒旦在感慨的都是事實。

　　“對了，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了。按照禮貌，你是不是也應該……”

　　“龍誠。神龍的龍，誠實的誠。”

　　暫時能確定撒旦是無害的，而且在爬墻蔓的眼皮底下，也不怕它能鬧騰出什么動靜來。

　　龍誠站起身，撒旦很自來熟地爬到他的肩頭趴著。龍誠也不說什么，轉身走出書架之間。不知道江塵和安潔他們兩個人怎么樣了，還是去看看吧。

　　在老師回來之前，龍誠得好好看住這兩個人。

　　至于《大國榮光》和沙漠之聲電臺，不是龍誠可以管得了的。一個罌粟就可以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跟別說這次事件里隱藏在暗方的各方力量，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輕松吊打他。

　　人貴有自知之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安潔已經救回來了，江塵那個樣子也只能依靠老師龐大的知識儲備去找解法了。至于其他被抹除存在的人，龍誠可管不了這么多。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救世主，就是一個突然發奮啃書的廢材，沒有濟世的宏大愿望，能管好眼前一畝三分地不搞砸已經很不錯了。

　　來到柜臺前，江塵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安撫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安潔。兩個人現在正背靠背，好像在說一些什么。

　　聊著聊著，安潔突然就掩嘴笑開了花。

　　美女與野獸，光芒太閃，讓龍誠一下就感覺被喂飽了。

　　可是他們為什么要背靠背而不是面對面呢？龍誠想，應該是江塵不太想讓安潔一直看著自己不人不鬼的樣子吧。

　　如果沒有腐化事情的發生，美女與野獸應該會變成金童玉女，絕對的羨煞旁人。

　　哈斯克希不是古老的神靈嗎？ta為什么要奪走那么多的東西。

　　小貓最愛的誠哥；安潔平靜的高中生活；江塵正常人的樣貌；撒旦身為人的可能……

　　在龍誠原來的世界里，神靈是庇護世間的存在。人們會求神拜佛，希望神靈賜予榮華富貴、無憂無慮、子孫滿堂。

　　雖然是有些諷刺，世俗之人為了欲念去參拜教化世人放下妄念的佛像，但那又有什么關系。

　　沒有神靈讓世間變得更好，那也意味著不會有超越人類的神靈讓世間變得更糟。輸贏成敗全靠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哪像這個異世界，與神同行，遍布荊棘。

　　想這些煩心事作甚，龍誠拍拍腦袋打起精神，找來自己放在店里的風衣放在江塵面前。

　　“裹著，別被人發現，然后上二樓去吧。我必須開門營業。”

　　聽到龍誠的聲音，江塵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才經歷過一番不算激烈的沖突，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絲絲微妙。

　　安潔看了龍誠一眼，欲言又止。

　　善解人意的龍誠一眼就穿了小女生的心思，比起和龍誠相處，她更愿意跑到江塵身邊，于是順水推舟：

　　“安潔你也一起上去吧，洗個澡休息一下。進門后一直走到盡頭的兩間房是客房，里面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你們可以隨意使用。”

　　思索了片刻，江塵試著和龍誠重新建立交流：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就住到你家里，會不會有些不禮貌。”

　　“你現在這幅樣子能去哪？”龍誠反問了一句，感覺語氣重了一些，然后擺擺手說，“我相信你們。而且那株血色的植株就種在二樓，有它看著，我有什么理由不放心。”

　　打發走你儂我儂的兩個年輕人，龍誠開門營業，癱坐在柜臺后面揉著太陽穴，身體的虛弱感還在，全身的肌肉都酸痛得要命。走一步痛一步，感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經歷了安潔的事件，生意再怎么慘淡龍誠也不敢隨意亂改營業時間了。牌子上寫著什么時候開門就老老實實什么時候開門。

　　他從未想過，開書店這樣一個清閑又沒有前途的事情，居然還能左右他人的生死。這太可怕了，必須認真對待。

　　撒旦趴在龍誠肩頭閉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書是沒興趣了，龍誠累得只想休息。《激蕩五十年》放在桌邊，隨手翻到24頁便攤在那不動。偶然有風過，紙張在風中嘩嘩作響。

　　在白噪音的洗禮下，昏昏欲睡的龍誠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