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站在待回室門口,腳邊是那把發黃的舊木椅子。
上面的手機屏幕已經暗了下去,整條走廊已經沒有絲毫光亮。
周衛望著黑暗中的走廊深處,輕點了一下眉心,一道跟陳蝶相似的金芒從瞳孔中一閃而逝。
下一刻,他的視野便清晰了起來,也看見了幾十米外站著的那道身影。
這道身影不高,全身包在黑色的衣袍內,頭上戴著斗笠,懷抱著一把帶鞘長刀。
周衛看不見對方的臉,因為已經被一層黑布裹住了,只是露出狹長的眼眶,和那對陰冷的眸子。
周衛在看見這道身影的那一刻,心便開始緩緩下沉。
因為他知道這道身影是什么,雖然從未正面交戰過,但畢竟是從預備隊再到后勤隊,他的經驗和對詭種的知識與了解談不上多么豐富,但也絕對跟無知這兩個字搭不上邊。
這個好似古代刀客的身影,其實是一只詭妖,而且還不是那種拆骨妖之類的一級詭種。
這對于他和陳蝶這樣的非戰斗型隊員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家伙。
夜管局有一本名冊,上面記載了這么多年出現過的詭種類型和他們的名稱。
而眼前這個懷抱長刀的家伙,被稱為詭侍衛,級別是“二”,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二級詭種,這個詭侍衛在眾多二級詭種里也算得上是難纏的家伙。
詭侍衛站在幾十米外,并沒有走動,也沒有露出任何攻擊的傾向,他只是冷漠地望著身寬體胖的周衛,手指輕輕地敲擊刀鞘。
但周衛卻沒有任何放松,他很清楚詭侍衛的性格,陰冷毒辣,如果被他盯上,他會像一只毒蛇一樣咬住你,直到你徹底精疲力盡,失去生機。
就在這時,詭侍衛頭上的斗笠忽然微微傾斜了一下,只見他忽然轉頭望向左側緊閉著門的房間,目光盯著米白色的房門看了一會兒,便移向了門口墻壁上掛著的一張木牌。
木牌上串著細繩,牌子的表面有個一字。
他望著這個一字,感受著木牌上的氣息,手指敲擊刀鞘的動作漸漸停下了。
“呵……”
詭侍衛忽然發出一聲類似呵氣的聲音,干枯的手掌緩緩往上滑,握住了刀柄,隨著一聲輕微摩擦的響動,長刀緩緩出鞘。
陰冷的瞳孔對著那張木牌,握緊刀柄,手臂抬起,刀尖瞄準木牌中央,隨后刺了過去。
鈴鈴!
一道搖晃鈴鐺的聲響突兀地在走廊間響起,下一刻,一圈圈漣漪以周衛為中心緩緩蕩漾,一路波及到詭侍衛身上!
詭侍衛微微皺眉。
原本刺向木牌的刀刃也緩緩停在了距離木牌半掌的位置,再無寸進。
他扭頭看向周衛的左手上,那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件略微有些虛幻的鈴鐺。
周衛左手輕輕搖動鈴鐺,右手迅速張開五指,朝虛空做了個握住的動作。
一口黑色的平底鍋便緩緩凝聚了出來,有些虛幻飄忽的握柄被他握持在手掌心中。
詭侍衛身軀微微一振,那道干擾他身體行動的漣漪便迅速散開,掙脫束縛的他再次將刀尖刺向木牌。
就在此時,一張漆黑的平底鍋從不遠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腦袋飛了過來!
詭侍衛下意識便抽回刀刃,選擇朝平底鍋劈去,冰冷的刀刃就像一道銀色的流星般斬在了平底鍋邊緣。
鐺!
隨著一道刺眼的火星閃現,平底鍋被他一刀劈開。
雖然鍋被他劈走了,但他卻沒有任何收刀的打算,因為那個胖子竟是爆發出了他那種體型難以出現的速度,極快地沖到了他面前,伸出右手接住了被劈飛的平底鍋。
隨后,再次高舉漆黑的平底鍋朝他狠狠扣了下來!
咚!
詭侍衛長刀橫舉擋住了鍋底,但這次的聲音比上次要沉悶許多,而且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竟下意識身體有些輕微的搖晃,腦袋稍微有些不清晰。
周衛沒有給對方任何思考的時間,再一擊不成的情況下,再次搖動了鈴鐺,圈圈漣漪再現!
詭侍衛的身體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周衛趁機再次舉起平底鍋,朝對方胸口拍了過去!
砰!
平底鍋砸中胸口,卻并沒有出現擊飛或者凹陷的情況,而是一道銀白色的光圈從鍋底浮現,接著,詭侍衛便猛地后退了數步,腦袋后仰,仿佛這一拍,有什么東西被平底鍋給拍了出去。
他立刻穩住身形,晃了晃頭,看向周衛,眼神相比之前稍微有些凝重,但并沒有驚慌。
周衛手持平底鍋,望著已經站穩的詭侍衛,內心嘆了口氣,如果是別的一級詭種被他這么一拍,肯定已經頭暈眼花,精神遭受重創了。
但詭侍衛僅僅是后退了幾步,便消除了影響,實力的確遠超那些一級詭種。
左手一晃,鈴鐺便消散于空中。
這東西已經沒什么用了。
空無一物的左手握在了平底鍋握柄的下端,深吸了一口氣,握緊,目光死死盯著前方持刀的詭侍衛。
“呵……”
詭侍衛呵出口氣,右手指握緊刀柄,雙腿微屈,微微用力,下一刻便向一只豹子般飛奔了出去,刀刃劃破空氣,斬向周衛的脖頸!
周衛迅速抬起平底鍋,護在下巴前方,雖然動作表面看起來狼狽,但也剛好擋住了這次的斬擊。
但還沒等他松一口氣,腹部便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他就直接飛了出去。
屁股底下墊著白大褂,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下。
詭侍衛慢慢收回踢腿的動作,將刀垂在右邊,刀尖緊挨地面,緩緩往周衛的位置走去,刀尖在走廊地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細痕。
周衛看著愈來愈近的詭侍衛,聽著刀尖刻劃地面的尖銳聲響,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再次緊握住握柄。
詭侍衛行走的雙腳忽然停頓了一下,像是才發現自己忘記了什么,轉身望向之前沒有刺到的木牌,微微冷笑了一下,朝空中劈了一刀。
一道黑色的刀氣便極速斬在了木牌表面。
隨著一聲咔嚓的聲,木牌瞬間斷裂,墜落地面。
與此同時,數百塊碎骨緩緩從樓梯飄到了這一層,最終停在了門口,重新組成了一具缺上一對臂骨的拆骨妖。那拆骨妖站在門口,對著詭侍衛做了個很滑稽的彎腰動作,便身體推開門走進去了。
詭侍衛見對方已經進去了,便將目光再次轉向穿著白大褂的周衛,只見對方雖然表情有些吃驚,但沒有太多的擔憂與不安。
帶著黑布遮住臉龐的他,稍微有些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