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且說一路有完顏憲慣熟,不費尋覓,數日間走到武平城界內。百姓逃避者紛紛載道。完顏憲問其故,百姓答道:“胡兵作亂,奪了純州郡,殺死守將,如今又在此處攻打武平城,前去五十余里,便是胡人營寨,客官自宜謹慎,往他途以避其患,莫致受恐,吾等皆逃避往成州去的。”
納蘭澤道:“既是如此,只須徑到東陽營中就可。”
乃命完顏憲一人先行,余皆在后。不半日之間,早到大寨。完顏乃下馬,直至轅門之下。守營軍士扯住欲綁之,完顏憲道:“我乃望柳河總帥遣來報軍情機密的,可引我入見才是。既到轅門,何須捉拿?煩為通報,言有完顏憲、長孫哲等人來此。”
內有胡中舊卒,聽見說是完顏憲,急叫眾道:“若然如此,乃是我前部行兵總管,可速報知。”于是入稟東陽。
東陽聽說,親出接眾,進入后帳。敘禮已畢,納蘭澤慰勞東陽,賜與同坐。茶罷,各言數載衷曲,且悲且喜。宴畢,東陽留完顏憲于軍中,差人送納蘭澤等往望柳河相會而去。
再說諸葛淵自東陽元康、諸葛琳起兵之后,得報下縣望風歸順,心中甚悅。一面使人去探夏侯赫、西陵、尉遲三部,約其舉事,一面操演新集之兵,準備接應。
方出教場,哨子報道,正東上有一群人馬,塵頭滾滾,來得甚緊。諸葛勛慌忙整兵伺候,立馬橫刀而看。將近至寨,各皆下馬,仔細認之,乃是東郭復送鐘離安歌等故舊來到。
諸葛勛旋即下馬,向前相迎,攜手入營,各敘寒暄,禮畢坐定,共訴當初暌違分散之事,俱各灑淚。
諸葛淵命整酒洗塵,未及獻酬,小校進稟,言營外東陽將軍送有長孫哲五人來到此間,未敢擅放。
諸葛淵聽說,親同諸人跑出,接入相敘。排列坐次,各皆推讓,久而不定。
新來胡將東郭復進前道:“吾本后進,不當冒僭。今見諸君謙遜無已,有一句擅罔之言,斗膽道上。主帥何不照依舊時在齊所品定官級之次坐之,不亦可乎?”
東方延道:“東郭將軍此言甚是。”
納蘭澤道:“然則,即今逃難而出,又是一番時空,不比在朝之時。還當論年齒,始見一家和睦。”
于是位于其先者序爵,其次者序年齒。命諸葛凌代父把盞,先勸納蘭澤,次勸鐘離安歌,二人接盞出席道:“小殿下且慢上酒,待我等先賀得勝之喜,然后坐席。”
諸葛淵道:“喜莫喜于故人相會,余有何賀?”
鐘離安歌道:“諸葛琳軍循下縣,望風降附,東陽元康旗指雄關,兵不血刃,得此大勝,敢不稱賀?”
淵道:“諸葛琳有報到此,元康尚未也。”
納蘭澤道:“元康刻誅三將,奪取純州,諸葛琳在城鎮守,大軍已到武平城,尤宜稱賀。”
諸葛淵聽言,大喜道:“可各上酒,齊飲一杯,愿得共成大業,同享富貴。”飲畢,齊道萬歲。
諸葛淵又道:“元康斬將奪城,何不報捷,待吾行賞?”
納蘭澤道:“他已差人送戶口圖籍特來報捷,諸葛琳探得梁丘植欲起大軍來報仇恨,故留使者少停數日,打聽的實,好來計議兵糧接應,故此我等先到,料亦只在早晚間。”
諸葛淵道:“既然如此,且自暢飲,明日議發兵糧接應便是。”
于是各皆歡飲。
且說之前,在荒坡被申屠伏都等沖散,延陵驚風乘暗負年幼的皇甫攸竊逃,遂失了蹤跡。延陵驚風行轉云啟郡,數日并無容身之處。
一日行至一所大宅院,前往投宿,眾拒不納,一老者管家出見,看延陵雄偉俊秀,乃喚其入內,問道:“你是何方人氏,因何至此?”
延陵對道:“吾本章豫城之人,此兒乃官宦家子弟,其父與吾同本貿易,不幸遭疫而亡,吾今挈彼回鄉,途中被賊人所奪,故來相投,伏乞垂憫。”
管家詳聽延陵驚風言語,知無去路,乃道:“我家到也用得人,你會做些什么?”
延陵道:“粗細事頗皆諳曉,農商吾之本等,拳棍射御亦能行教。”
管家道:“既如此,我且留你權住我家,相幫老身,尊意肯否?”
延陵道:“如蒙收錄,幸莫大矣,愿任仆役。”
管家道:“我老爺用人有方,隨才授事,只要忠正,必當重待。”
延陵謝而問道:“適聞尊丈所言,敢問大老爺是何官宦?高姓貴職?”
管家道:“我家老爺姓南宮名歡,曾為光祿大夫、當今散騎常侍南宮惠之叔也。今年老辭官還鄉,安享此地也。我乃管事總領,谷梁征是也。”
延陵道:“既如此,須當稟過南宮老爺知道,肯收留我二人,方可在此。”
谷梁征道:“不妨得,老爺一應事務俱不經理,盡皆委我行移。即今府中之人,老爺還是認不遍的,況你一兩人?”
延陵喜道:“蒙老丈收留在此,小子頗有勇力,能搏猛虎、御強馬、抑橫寇,倘有委用,雖赴湯蹈火,亦所不辭者。”
次日,即撥令掌管牛馬羊畜。延陵亦查看嚴明,喂飼均調,并無損壞。
一日,延陵與皇甫攸往牧羊場中撿點歸遲,廚人送飯至彼處,延陵與攸兒正吃著。
忽值南宮老爺白日作夢,夢出莊游玩,見羊群之中有大小二虎相對吃物,南宮老爺疑是噬他之羊,又恐虎看見趕來,乃躲于僻處,窺其動靜。
頃而祥光燁燁,小虎兒起身抖擻,向中間咆哮一回,變做一條百尺金龍,騰空而起,須臾云翻電閃,風雷交作,揚砂卷石,刮得眼昏目閉,奔走不迭。那大虎從羊群中躍出,徑望身邊沖來,嚇得仰身而倒。
正值南宮夫人來至,見夫君冷汗如淋,渾身振掉,面色如泥,急忙喚之。南宮老爺醒覺,乃是一夢,身猶戰栗不已。
夫人問道:“相公何故有此恐怖之狀?”
南宮老爺道:“適才一夢,甚是險異,驚得我神飛魄散,魂不附體,想是不祥之兆。”
夫人道:“是何夢象?”
南宮老爺從頭說了一遍,夫人道:“龍虎是非常之物,庸人難得夢此者。龍乃人君之象,虎乃人臣之象,必應朝廷有征召之驗。”
南宮老爺不然其解,遂即竟出,往羊場中去看之。行至放羊之所,見羊皆睡在地。又見有一大漢子在旁,將碗添飯,一小廝端坐在團石之上。
南宮老爺自思,適間之夢莫非應此二人身上?乃走向前去看。延陵見其人裝束不同,知是大老爺,乃囑付攸兒道:“此是家主,我們都未曾與他相見的,不知他喜也怪也。你是小童子,在此坐無妨,我去躲他一躲,看其待你何如,再見未晚。”遂往后面凹坳處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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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秋啊
失戀的時候以為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結果其實世界從沒需要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