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洋芋不錯啊。”吳小虎看著那些洋芋,哈哈笑著說道:“我爹說,我們家今年吃虧了,都沒多種一點洋芋,就種了一畝地自己家吃的。”
“現在種可來不及了,不過,今年的洋芋豐收了是真的。”常久明看著地里的洋芋,臉上都是開心的笑容。
“常哥,你家里今年種了幾畝地的洋芋?”胡曉檸問道。
常久明臉上是憨憨的笑容,說道:“今年我種了二十畝嘞。”
二十畝地,那真是不少了,胡曉檸粗略的算一下,就算一畝地賣到兩千元,二十畝地也有四萬塊錢了,何況,按照他們之前說的估算,可能還不止這個數目。
今年的洋芋產量好,一畝地能有四千斤,如果一斤能買八毛錢的話,一畝地就能賣三千多塊錢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看起來,這里窮,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窮啊,只要肯付出勞動的,總還有收獲。
胡曉檸看著常久明臉上的笑容,覺得,這就是最真心的笑了,還有什么比莊戶人家一年下來豐收的喜悅還真誠呢?
常久明讓他們自己在地里玩,又忙著去挖洋芋了,天氣越來越冷了,要是繼續冷下去,地里的洋芋就要受凍了,而他們家只有他一個勞動力,要挖完這些洋芋,要個把個月才行。
吳小虎已經挖了好幾株洋芋了,果然是干過活的,與胡曉檸相比可是好太多了,到現在連一顆洋芋都沒有挖壞。
“虎哥,咱們烤什么樣的?”胡曉檸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洋芋問道。
“你看,就挑著這樣大小的放一起。綠皮的不要,皮粗糙的面飽,吃起來味道更好。”吳小虎開口指揮胡曉檸選洋芋。
胡曉檸看著吳小虎指著的那個比大人拳頭小的洋芋,很是意外,問道:“為什么不選這種大的?”
分明挖出來的洋芋里有更大的,難道不好嗎?為什么要挑選這種小的?
吳小虎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吧,當然要選小一點的,大的烤不熟,你總不能生吃吧?”
胡曉檸這才恍然大悟。果然,這里面也是有學問的。
是他傻,這樣簡單的問題都不懂。
“虎哥,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什么都不懂?”胡曉檸問。
“怎么會,到我們這里,你不熟悉情況,當然不懂了,但要是在你們榕城,那就是我們不懂了。”吳小虎拍拍胡曉檸的肩膀說道。
小胡其實很不錯了,才來這里多長時間?就已經掌握了這么多,比很多新來的外地娃娃強多了。
難怪現在連景書記和黃鄉長兩個人都對他不錯。
不遠處,朱曉余帶著兩個女干部=收拾柴火,段啟明等人則在地邊上拿著一把小鏟子在搗鼓。
胡曉檸此時就一種想法,鄉政府這些年輕人還真是會玩啊。
“虎哥,我看到你今天出門的時候帶了雞腿雞蛋什么的,那是用來干什么的?”
吳小虎看一眼胡曉檸,說道:“你倒是眼睛尖,這都看見了?”
胡曉檸不好意思的笑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今天讓你吃好的。”吳小虎故作神秘的說。
等胡曉檸和吳小虎兩個人帶著洋芋到地邊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段啟明他們就是在挖鍋鍋灶。
之前吳小虎講的時候,他沒有想象出來,但是現在看到了,竟然一下就明白了。
所謂的鍋鍋灶,就是在地邊上找土稍微硬一點的地方,掏出一個洞,兩個洞口,一個在正前方,另外一個在上方,不過上方的洞口用挖出來的比較大的土塊壘起來了。
怎么一溜兒挖了三個?
“這個能烤洋芋?”胡曉檸很懷疑,上面那些土塊看起來都搖搖欲墜的,好像隨時都能掉下來的樣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當副鄉長可能當的不好,但是做這種事,那可是一把好手。不騙你的,我從六七歲開始就干這個。”段啟明很是驕傲的說道。
段啟明也算是本地人,對這些了解可不比吳小虎少。
胡曉檸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作為副鄉長,說自己當副鄉長當的可能不好,這話是個什么意思?難道不怕別人聽見了說三道四?
“段鄉長,你這算自黑嗎?明星自黑會火,你這自黑算什么?”朱曉余笑著,手中還抱著一股柴火。
“點火,點火。”吳小虎大大咧咧的喊著,另外幾個干部也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氣氛很是熱鬧。
段啟明蹲在地上,找了茅草點了火,胡曉檸只看到他三下兩下就將火點燃了,不由感嘆起來,他果然是個沒本事的。
感嘆之后,胡曉檸也就將這事兒給拋在腦后了,興致勃勃的圍觀吳小虎在哪里燒灶。
燒灶這個詞是吳小虎說的,他解釋了,就是要將這個灶里的溫度燒起來。
段啟明站在旁邊看其他的人鬧成一堆,自己則拿出一支煙抽起來。
胡曉檸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卻忽然覺得,他似乎是有心事。
這好像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這樣的想法也就是轉瞬而已,很快,胡曉檸就帶著新奇忙著燒鍋鍋灶去了。
他點不著火,可是現在火已經燒旺了,添柴并不難吧?
“小胡,你慢點,弄這么多的柴火進去,火都要滅了。”朱曉余看著胡曉檸不停歇的往灶眼里加柴火,忙就喊道。
胡曉檸看過去,可不是么,灶眼里的火真的比剛才要小了,忙就停下來說道:“我還沒學會。”
“讓虎子來,你在旁邊看著。”朱曉余道:“你是城里長大的娃娃,不像虎子,粗糙。”
“我干活還變成粗糙了,朱主任,咱不帶這么說的啊!”吳小虎嬉皮笑臉的說著,重新從胡曉檸的手中接過了活計忙碌起來。
“好了好了,火差不多了,這把柴加上以后,就能放洋芋了。”吳小虎果然也是專業的,操作的時候得心應手,連火候都能掌握。
“朱主任,咱們總這樣出來玩好嗎?”胡曉檸看著沒有信號的手機,頗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朱曉余看看胡曉檸,笑著說:“我們在山里上班,總要自己找點兒樂趣,山里沒有外面那些豐富的娛樂活動,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小胡,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其實,大家在山里都不容易。”
胡曉檸卻已經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可不是不容易嗎?
在這里不像山外面,下班之后,可以去擼串喝酒唱個歌。
遠離妻子兒女,乏味的生活一月月一年年的過下去,這或許就是干部們唯一的快樂了。
而大山里的這些人,祖祖輩輩應該就是這么過來的,孩子從小就在土坷垃里玩這些,就想段鄉長說的看,從六七歲開始就干這個。
所以,他們能選擇的也就是這種方式排解生活中的寂寥。
這就是城鄉差距,也許也算是南北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