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他看向了孫大哥的眼睛。
他現在還是不能移動,猜測應該是那些符篆之力還影響著他,但越是這樣,他越是要出去,等到恢復之后,就能回來打開那個盒子,將頭發收回。
而之所以選擇對方,是因為孫大哥是一個老好人,作為一個修鞋匠,補了幾十年鞋,幾乎都沒有和人爭執過。
孫大哥因為最近“鬧鬼”的事,心中確實有些不情愿這會兒出去,不過在醉劍的注視下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而他明顯是一個活人,也沒有把他和“鬼”聯系到一起,就憨厚一笑,答應下來。
醉劍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想著,只要出去身體恢復了正常,就用一個人不敢在外面住為由,回來將那些頭發收回,但有了這次的教訓,到時侯讓孫大哥或者誰給扔出來,他完全不用再冒險了。
因為他這會兒自己完全不能移動,擔心對方發現了異常,就故意說道:“我這會腿疼得使不上勁,要麻煩孫大哥你費些力氣啦!”
孫大哥也不疑有他,半抱半抗的帶著他往門口走去。
眼看著再有兩三步就到門口了,背后突然有人叫道:“等等。”
他們剛才談話時就有不少人醒了,只是身體虛弱,都懶得說話,但方傳銘見醉劍僵住的狀態實在怪異,又想到了“高人”的吩咐,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們。
醉劍有心讓孫大哥趕緊帶他出去,但孫大哥卻聽話的停了下來,他無奈,也只好隨著看了過去,然后面色如常的笑道:“方大哥,你醒了?”
為了維持這個身份,他對周圍的鄰居肯定都有所了解,而他表現得越自然,越不會讓對方起疑心,然后又恰到好處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方傳銘有些虛弱的向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孫大哥,道:“這么晚了,咱們這最近不太平,這里有高人燒的符,還安全些,就不要讓韓掌柜來回折騰了,在這里湊合一晚吧!”
孫大哥松了一口氣,他當然不愿意出去的。
醉劍則不同,他知道外面沒有什么鬼,巴不得馬上離開這里,于是就很無所謂的道:“哪有方大哥說得那么嚴重?我剛才都來了一趟,不是好好的?”
有了方傳銘的話,孫大哥已經不愿意再出去了。
醉劍心中著急,又笑道:“我們出門在外的,見識多,也遇到過些異人,所以一般鬼見了我們會躲著我們的,孫大哥你要是擔心,把我送到前面路上,我扶著墻能走,你再回來——這總行了吧?”
方傳銘總感覺哪里不對,于是堅定下來,道:“別折騰了。那位高人吩咐過,晚上屋里的人不得出去,韓掌柜你就在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回去也不遲。”
醉劍心中暗恨,卻知道再繼續說下去反而會更加引起對方的懷疑,好在根據白天聽到的消息來看,那位“高人”只來過一次,現在不在這里,總不會大晚上專門過來,那他就有時間計劃安排,現在則只能又被拖了回去。
……
房外,顧徊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原本,他想借這個機會試驗一下自己老早就有過的想法的:剛才醉劍忽悠著那位孫大哥送他出去,可以認為他找到了對方當替身,而他雖然主動出手控制住了對方,但是一開始就已經判定為闖入了,那么,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愿意放對方出去,最后會不會觸發抹殺的規律呢?
現在這個試驗做不成了,他只能進去處理“鬧鬼”的事了。
檢查了一下頭上的斗篷,他邁步進了屋里。
再次看了醉劍一眼,因為剛被醉劍害過,又親眼見識到了對方的狠辣,所以,盡管進行了改扮,但這會兒他已經認出了他,只是沒想到答應林秀才來“抓鬼”,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而看到他的出現,方傳銘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聽林秀才提點過,所以忍不住激動的開口問道:“您,您是那位前輩?”
顧徊沒有回他的話,而是輕輕向醉劍一點:“把他帶過來。”
說著話,他直接走到了窗邊。
和醉劍在一起的孫大哥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方傳銘則因激動臉變得通紅,然后焦急的提醒兩人:“快,快把他帶過去!那是,那是救我們的高人!”
孫大哥兩人嚇了一跳,趕緊將醉劍像抬頭死豬一樣抬了過去。
此時醉劍則滿心的恐懼,又有種嗶了狗的感覺,沒想到這么巧,這會兒顧徊晚上竟然來了!
他斜眼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盒子,心中想著一定不能被顧徊發現,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您就是救了我們這么多人的前輩?真是太感謝您了……”
顧徊直接伸手阻住他繼續廢話下去,然后淡然的開口道:“醉劍,你屢次作惡,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醉劍心中猛的一沉,卻是沒想到對方一口叫出了自己的身份,好像還很清楚他做過的事,更關鍵的還露出要殺他的意思,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想否認。
不過,畢竟行走江湖多年,知道很多時侯否認是沒用的,尤其面對著實力或者勢力高的人來說,那樣反而容易激怒對方。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對方是誰,于是他努力保持著平靜,一邊思索一邊開口道:“前輩認識在下嗎?要是往日有得罪前輩的地方,還望前輩提示一二,在下粉身碎骨也會補償前輩的!”
隨著開口說話,對他來說,剛才顧徊那句話帶來的沉重壓力就減輕了少許,然后就發現了一點比較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沒有在顧徊身上感受到曾經接觸過的修行中人身上的那種氣勢,甚至都沒有先天高手帶來的壓力大。
尤其是離得顧徊較近,所以感受比較明顯,可偏偏又能將他控制得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難道是因為他只擅長符篆的緣故?
或者只是因為得到了幾張好符?
想到這里,他心中忽然一動,這或許會成為他逃出生天的機會!
顧徊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意念一動,就通過怪屋控制著那只貼著符紙的盒子飛到了他的面前。
醉劍只覺得嘴里發干,心里再次慌亂起來,他剛才升起的希望的小火苗,在這只盒了飛到面前后,就像是被一盆水給澆滅了!
此時再看顧徊,他就覺得完全看不透了,同時也明白過來,有些先天高手和修行之人能讓他感受到力量帶來的壓迫感,是因為憑借他的武道修為還能感知,但境界繼續增高,那些筑基境以上的高人,又哪里是現在的他能感知、看透的?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就明白剛才的想法是完全行不通的,要想活命必須得換個思路了。
于是,他穩了穩心神,道:“前輩,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顧徊靜靜的看著外面的夜景,久在茶鋪,此時看著帶著人類氣息的胡同院落,卻是別有一番意味,過了一會兒他平靜的開口道:“你把害人的經過交待一下吧。”
他其實非常想知道盒子里什么,又是怎樣害得眾人在短短時間內就虛弱成那樣子的。
醉劍則試探的問道:“是不是我交待了經過,您就能網開一面,饒我不死呢?”
顧徊懶得理他。
醉劍咬了咬牙,道:“前輩,如果說與不說,您都不會放過我,那我憑什么說呢?我要求不高,只要您答應不殺我,我才會回答滿足您的要求,回答您的問題,如果您不答應……”
說話到這里,他只聽得錚的一聲,眼前閃過一道寒光,然后眉毛一涼,卻是插在他腰間的匕首主動飛出,削掉了他的眉毛。
他還想硬氣的頂上一句,卻見那只匕首指向了他的咽喉,似乎下一刻就會刺過來,而顧徊站在窗前,一動都沒動過。
他的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大片的冷汗,也忽然明白過來,他根本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前輩!等等!等等!我說!我說!您問什么,我全都說!”
顧徊沒有說話,那只匕首卻重新插回到鞘里。
醉劍呼呼喘了幾口氣,看著盒子道:“盒子里放的是三百年前十七大魔主之一的血噬的一縷頭發和他用過的一塊頭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