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夭夭和明揚到達錦州。錦州盛產絲綢,也是個富庶繁華之地,找到客棧安頓下來,夭夭馬上拉著明揚去逛街。
天還沒有黑完,街市上已經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和白天一樣熱鬧。兩人都不認識路,隨便亂逛,無意中來到花街。
空氣中飄蕩著甜蜜的香氣,婉轉的絲竹,嬌媚的笑語……女孩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各家門口招攬客人。
兩人剛走到街口,街頭兩家店里的女孩們立刻一擁而上,擠開夭夭,圍住明揚,爭相把他拉走。
明揚指指夭夭:“她是我老婆。我也想跟你們去玩,但是她不讓。她是個母老虎,我打不過她,你們快跑,跑晚了也許會沒命。”
女孩們看看夭夭,有些不信。夭夭惡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握住劍,向她們走去。女孩們馬上放開明揚,尖叫著逃跑。
夭夭踢了明揚一腳:“我才不是母老虎!”
明揚大叫:“啊!好疼!還說你不是母老虎,母老虎都沒有你兇!”
夭夭生氣了,扭頭就走。明揚哄了半天,夭夭還是不理他。
路過一家賣糖水的小店,明揚拉住夭夭:“我請你吃糖水。”
夭夭板著臉說:“不吃!”
一個小伙突然從店里跑出來,一個大叔跟在后面追:“臭小子!你快給我回來!你再敢去賭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夭夭一把抓住小伙的胳膊,小伙想要掙脫,試了幾下都掙不開。大叔追上來,向夭夭道謝,又罵小伙。
小伙不服氣地說:“賭錢有什么不好?!又好玩又能賺錢!比你賣糖水強多了!”
大叔教訓小伙:“那你賭了一年了,賺到錢了嗎?!反倒把辛辛苦苦掙的錢全賠進去了!”
小伙還是不服:“學東西不得交學費嗎?!等我學會了,肯定就能賺錢了!”
大叔氣壞了,抄起一根棍子要打小伙,夭夭攔住他:“大叔,我覺得哥哥說的很有道理,沒有人天生就會賭錢,肯定要學才能會。”
大叔愣住了。
小伙很高興:“你看,這個妹妹多明白事理。”
夭夭說:“哥哥,每個人都有適合和不適合的事,萬一你不適合賭錢,學上十年八年也不會,人也老了,錢也沒了,還欠下一屁股債,整天被人追著打,怎么辦?”
小伙撓撓頭:“我應該沒有那么笨吧?”
夭夭問:“大叔,你會賭錢嗎?”
大叔搖頭。
小伙說:“我爹笨得很,除了會煮糖水,干什么都不行。”
夭夭說:“你們用骰子一決勝負,如果大叔贏了,今后哥哥要聽大叔的話,不能賭錢,好好孝順大叔;如果哥哥贏了,以后哥哥要賭錢,大叔不能管他,你們覺得怎么樣?”
小伙滿口答應:“好!如果我真的連他都贏不了,那我以后再也不賭錢了!”
大叔急得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不行!我太笨了!我肯定贏不了!”
夭夭悄悄說:“放心,我會幫你,保證能贏。”
大叔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四人進店,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街坊鄰居和客人都跑來看熱鬧。
大叔果然很笨,學了半天才學會怎么搖骰子,緊張得臉都白了,大家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第一局。小伙搖出一個五點,一個六點,覺得自己贏定了,得意洋洋。
大叔戰戰兢兢地把骰子放進骰盅,一邊搖,一邊看夭夭,然后把骰盅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揭開。
夭夭偷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敲了兩下,骰盅揭開,兩個都是六點。
小伙愣了一下,沒有在意:“你的運氣還不錯,再來。”
賭完三局,大叔全勝。
大家開始激動,小伙開始冒汗,倒了一杯水喝了,捋起袖子:“我們換個玩法,不比誰大,比誰小。”
又賭了三局,大叔還是全勝。大叔已經贏了,沒有必要再賭,但是大家看著有趣,讓他們繼續賭下去。賭完十局,小伙一局也沒贏過。
夭夭說:“哥哥,看來你真的不是賭錢的料,你還是別學了。”
大家也幫著勸:“阿興,你娘死得早,你爹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孝順你爹,別讓他傷心。”
“你把你爹攢的給你娶媳婦的錢偷去輸得精光,你爹跟我說的時候都哭了。”
“你以后別再去賭錢了,多幫你爹干點活吧!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如以前,好多活都干不動了。”
……
小伙把骰子和骰盅扔到灶里燒了,低著頭對大叔說:“我輸了。我以后再也不賭錢了,我會聽你的話,好好孝順你。”
大叔用衣袖擦擦眼睛,露出笑容:“好,好。”
明揚對夭夭說:“現在你總該承認了吧?你跟我賭錢的時候一直出老千。”
夭夭睨著明揚:“請問你有證據嗎?如果你有,請你拿出來,如果你沒有,請不要以為你是太子就可以胡說八道。誣陷人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告你。”
“……”
大叔很感激夭夭,請她和明揚吃糖水。夭夭要了一碗玫瑰露,明揚要了一碗紅豆沙。
夭夭吃完自己的玫瑰露,盯著明揚的紅豆沙看。明揚舀了一勺喂給夭夭,夭夭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他。明揚把勺子拿走了,放進自己嘴里。
夭夭很后悔,下定決心如果明揚再喂給她吃,她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一定要吃。然而明揚再也沒有喂給她,一個人把紅豆沙吃完了,還一邊吃一邊念叨真好吃。
臨走,明揚讓大叔給他打包一份紅豆沙。
夭夭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盡量顯得自然地問:“你要帶回去給誰吃啊?”
明揚說:“我要帶回去當夜宵。”
“……”
夜深了,夭夭和明揚回到客棧。明揚把客棧包下來了,除了他們沒有別的客人。夭夭惦記著明揚的紅豆沙,說不困,要明揚陪她在院子里玩一會兒。
院子里有個藤蘿架,紫藤還沒開花,只有藤蔓爬滿架子,架下放著石桌和石凳。兩人在石凳上坐下,明揚說餓了,把紅豆沙放到桌上,拿起勺子準備開吃。
夭夭說:“我也餓了。”
明揚說:“晚上吃東西容易長胖,萬一你長胖了,更丑。你忍一忍,明天早上起來再吃吧!”
“我從小就瘦,不怕長胖。”
“你不怕我怕,每天看著你,我多難受。”
夭夭站起來扭頭就走。
明揚急忙拉住夭夭,舀起一勺紅豆沙喂到她的嘴邊:“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別生氣,這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夭夭一邊說“我不吃”、“快拿走”、“我才不稀罕”,一邊把紅豆沙吃完了。吃完以后夭夭開始擔心會不會長胖,不敢睡覺,和明揚坐在屋頂上看星星。
夜幕低垂,星河燦爛。
明揚輕嘆:“真美!”
夭夭望著明揚,滿天星光倒映在他的眼里,閃閃發亮:“嗯,真的好美。”
明揚轉過頭,望著夭夭笑:“你是在說星星,還是在說我?”
夭夭臉一紅,撇開視線:“我當然是在說星星。”
一顆流星忽然劃過天空。
明揚指著流星孩子般興奮地大叫:“夭夭!快看!流星!”
夭夭順著明揚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和他一起追逐著那顆流星消失在天際。
明揚問:“你許了什么愿?”
夭夭說:“我每次看到流星都忘了許愿,等我想起來,它已經跑掉了。你呢?你許了什么愿望?”
“我許的愿望是你愛上我,永遠愛我,只愛我一個人。”
夭夭的臉更紅了:“你太貪心了。只能許一個愿望,你許了三個。”
明揚望著夭夭,目光灼灼:“我不管,我就要這么貪心。你會幫我實現愿望嗎?”
夭夭的臉熱得仿佛快要燃燒,沒有回答,扭頭避開明揚的視線。明揚捧住夭夭的臉,把她的頭轉過來,把唇貼在她的唇上。
夭夭的心劇烈跳動著,腦子里亂成一團,不知道該不該把明揚推開,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
明揚放開夭夭:“討厭嗎?”
夭夭低下頭不敢看明揚:“……不討厭……”
“喜歡嗎?”
“……我……我困了……我要去睡覺了……”
夭夭推開明揚,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跳下屋頂,跑進房間,躺到床上,躲進被子里。
怎么辦?她不覺得討厭,還有點喜歡,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嗎?夭夭摸摸自己的唇,想起明揚吻她的情景,害羞地捂住臉。
不行,榮哥哥說過,他是壞人,不能被他騙了。也許他真的喜歡我,但是他會永遠喜歡我嗎?只喜歡我一個人?
他是太子,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他,說不定他已經有別的女人了。就算現在沒有,將來會不會有?
……
夭夭煩惱得睡不著,不知時候終于睡著,一覺醒來已經中午了。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夭夭推開門,看到明揚坐在廊檐下看雨。
聽到開門的聲音,明揚起身笑道:“你醒了。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
夭夭說:“等一下,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實回答,不準撒謊。”
“好,你問吧。”
“你有別的女人嗎?”
“沒有。”
“將來會有嗎?”
“不會。這一生我只愛你一個人。”
夭夭問完了,明揚說:“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實回答,不準撒謊。”
夭夭緊張地問:“什……什么問題?”
“你是在吃醋嗎?”
夭夭滿臉通紅:“我……我才沒有吃醋!我只是隨便問問!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夭夭落荒而逃,明揚跟在后面追:“你撒謊,你絕對是吃醋了。”
夭夭死不承認:“我沒有!”
明揚抱住夭夭,向她逼近:“如果你再不承認,我就吻你了。”
夭夭慌亂地說:“好好,我承認,你快放開我。”
明揚吻住夭夭的唇。夭夭閉上眼睛。這個騙子!果然不能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