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瑯對他笑著打趣
“也可以，不過……你需要再與我細講講六界的事”
“……”
云皎聞言沉默不語，臉上似還露著些許擔憂，九瑯轉頭見他滿臉苦色，卻趕忙轉回臉只當沒看見“快說……”
云皎心中一時不知該如何講起，九瑯又用余光快速瞥他一眼，簡潔明了道
“魔界，你知道我想聽什么！”
云皎嘴巴微張先是頓了頓，才緩緩講起：
“魔界……自越宸都繼位之后，始終依神魔之約從未有過任何越界之舉”
九瑯聽到這，心中還是有些欣慰的輕嘆了口氣
云皎繼續道：
“……雖從不插手六界，但在這般沉寂中休養生息，如今魔界的實力卻是早已遠超六界”
九瑯請輕皺眉，嚴肅問道：
“我聽……魔界仍會時常內亂，難道消耗不多，已經可控？”
狐尊云皎正色起來“魔界內部雖還是時常有些小亂，但越宸都手段狠辣，赤峰玄降御下有方，他倆的本事你應是最清楚”
九瑯蹙眉沉聲道
“他倆的本事我自然清楚，可長老殿當年初設時就紛爭不斷，始終未能……”
狐尊云皎嘆息道
“你被冰封后那兩年，赤峰玄降與越宸都先是血洗魔界，讓玄降順利坐上魔界大長老之位，越宸都也坐穩魔皇之位，自那之后更是幾次三番血清長老殿”
云九瑯難掩驚訝道
“血清！”
云皎點頭“長老殿數次大換血，換的全是他早就培植好的‘自己人’，手段已非狠辣所能形容”
九瑯沉默了，云皎繼續說道：
“世人皆傳魔皇手段有多狠辣，實則我看……尚不及赤峰玄降一半心計，他數次血清長老殿的壯舉，著實駭人聽聞不由唏噓”
九瑯苦笑道：
“呵……”
云皎伸手扶住身子突然前傾，神色痛苦的九瑯“怎么”
九瑯緊閉雙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無事”隨后心痛的說
“我只是萬萬沒想到，當年致使我徹夜難眠的新政，這個難題到他們手里竟如此簡單……血腥……”
云皎聲音低沉的說
“這只是魔界內的光景，這外面也是……”
九瑯看著忽然沉默的云皎，聽他繼續道
“魔界的實力越來越強，仙界就愈加忌憚，加之各界對魔界對的多翻渲染……近些年反魔之風與喊打喊殺之聲……越發甚囂塵上”
九瑯捂著額頭無奈道
“這么多年，仍是愚蠢至極，一點也沒長進”
云皎輕嘆“其實……六界也不算無端聲勢”
九瑯眼神疑惑“為何？”
“據妖族線報，越宸都這幾年不知為何時常潛到凡界……，而且愈加頻繁，至于赤峰玄降……”
九瑯滿心疑問，心中猜想到了云皎想說什么，但很快將這想法駁斥回去，冷冷道
“他們不可能有那般野心”
九瑯雖與他們充滿隔閡傷害，但她心中始終愿意抱著那一絲堅信
云皎言語間逐漸嚴正道：
“現下的魔界，就算是當年如日中天的神界也差之甚遠……不可不防”
九瑯聞言緊閉雙眼道：
“我之后會再好好想想的……你繼續說說仙界吧！”
說著九瑯抬起左手揉了揉從剛才起就砰砰直跳的太陽穴
“神界將統御六界之權交給仙界的事你……這幾日可有所耳聞？”
云皎小心翼翼的問到
“嗯”
九瑯始終揉著太陽穴，云皎見狀這才長舒一口氣繼續道：
“自從神界將統御六界之權交給仙界避世后，仙界就愈發將那迂腐之氣日漸發揚光大了”
云皎說著也不由的閉著眼極其失望的嘆著
九瑯皺著眉表情也逐漸低沉，云皎繼續道：
“可喜的是現下仙界與冥界視為一體，也算稍微彌補了些仙界的不足之處……”
九瑯仍皺著眉，語氣卻有些驚訝
“阿荼仙……竟與仙界化解夙愿了嗎？”
云皎沉聲嚴肅
“并沒有……只是時事所驅，神界隱世，冥界若不服軟依靠仙界……”
九瑯心下了然
“看來冥界的弊病至今尚未解決”
云皎應道
“冥王并無統御之才，若憑一己之力苦力支撐冥界已實屬勉強”
九瑯忽然想起，問道：
“這么些年來，那人……還沒出現嗎？”
云皎抬手揉著太陽穴，異樣道
“冥界之事，我也不知……”
九瑯看著云皎毫無征兆的異樣，問道
“你這是怎么了？”
云皎有些難過道
“不知道，可能是這幾日太累了……”
九瑯知他出不了事，并未多想“罷了，你可有聽到過兄長的消息嗎？”
“沒有……神界自從封界后就連我也再沒有收到過有關的任何消息”
云皎看了眼九瑯，繼續沉悶道：
“你……也想不到神界此舉是為何嗎？”
九瑯揉著跳的更加厲害的太陽穴，嘆息道
“不知……”
云皎有些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那你能感到天光君的氣息？”
九瑯輕輕搖頭道：
“我散了修為，已沒了那個能力，不過……我細想應是沒事”
這次輪到云皎輕輕舒了口氣
九瑯聽著他言語間的緊張心悸，無奈勾笑：“你不必提到他就這般害怕”
云皎撇嘴嘟囔“他是我的童年陰影……”
九瑯雙手環胸，低頭憋笑
云皎卻輕嘆忽然走心道
“現在的我……能體會幾分你當年的心境了”
九瑯聞言嘴角勾笑“妖界如今能穩立與六界，你著實費了不少心，如何……如今換了個角度看世界還有何感想！”
云皎“著實一言難盡，只一直記著你常說的一句話”
九瑯扭頭看向瞬間感覺有些滄桑之感的云皎，他緩緩道：
“立于權力之巔，需無心絕情。你若不先將心化為堅石，蕓蕓眾生便會將你迫上窮途”
“窮途……”
九瑯哂笑，不停念著這兩個字“日月輪轉，是窮途還是通途走到最后才知道”
云皎眼神狡黠銳利的透過窗格看著天邊
九瑯此時深覺眼前的云皎心性大變，可幾日來的再次相處卻并無任何不同甚至怪異之處，九瑯心道“一萬年可以發生太多事，誰都會變有什么奇怪！我有什么可奢望的！”想至此九瑯嘆氣道：
“云皎……你該走了……”
云皎忽然聽出了她這話的意思，并不意外到
“……這條路你又要一個人走了嗎”
九瑯微微笑道
“我還是萬年前那句話，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云皎聞言沉默不語，只緩緩站起身子，深深對著云九瑯彎腰拱手施了一禮
九瑯輕笑看著云皎，知道到了分別的時候，緩緩站起身兩人深深對視片刻，狐尊額間銀紋暗淡，屋內氣氛有些憂傷，九瑯不知該說什么，云皎也最終將想說的話沒有留下
兩人間沒有道別甚至沒有一句話，只是都極為默契的選擇轉身
狐尊轉身推門離開，快速閃入黑夜中，九瑯向著床榻走去
九瑯聽著他消失在深夜的腳步聲，抬頭苦笑道：
“沒有月光的黑夜，還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