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韞只覺得下巴被捏得生疼，關節吱呀響著，被動地承受著陸瑾閻的怒意。

　　她有些慌，并且不明白陸瑾閻此時表露出來的、對她的不滿是從何而來，后背已經堪堪貼上冰冷的墻面，沒有了退路。

　　“陸總，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還有哪里覺得疑惑，我可以讓同事過來解釋。”洛曦韞艱難說完這句話。

　　“沒有這個必要。”陸瑾閻并沒有要松開洛曦韞的意思。

　　“那請問陸總能先把我松開嗎？”

　　“你不是嫌棄我陪夏綰心的事情太多，沒有好好陪你嗎，怎么，現在又擺出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陸瑾閻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笑意，只能看到涇渭分明的嫌惡。

　　“是打算玩欲拒還迎的游戲嗎？”

　　“你。”洛曦韞的耐心到了極限，直接用力推開陸瑾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也從來沒有和你玩游戲。”

　　她厭惡此時的陸瑾閻，像是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把她的自尊踩在了地上。

　　現在更是莫名其妙地借用工作來為難她。

　　“你和夏綰心怎么樣和我沒有關系，我并不想聽。現在如果您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洛曦韞嘴唇繃直，眼神里滿是溫怒，一股腦收拾好資料就要離開。

　　下一秒，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是夏綰心。

　　“陸總，夏小姐執意要進來。”助理無辜匯報。

　　“瑾閻。”夏綰心溫婉笑著，走過去自然地勾住了陸瑾閻的臂彎，“我只是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畢竟現在我是設計部主管。底下的人出了問題，我也有責任。”

　　洛曦韞無語，不想留下來打擾他們兩個人演戲，但剛走出去就被夏綰心叫住。

　　“洛大設計師，聽說銷售最差的這系列服裝是你負責設計的，你不會打算就這么撂下一個爛攤子讓公司收尾吧。”

　　話里挑釁意味十足，只是當著陸瑾閻的面，夏綰心把敵意都藏在眼神里，說話語氣依舊溫柔。

　　“抱歉，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單方面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

　　影響銷售的原因有很多，單靠拿著洛曦韞的這些設計稿件在這里分析并沒有任何幫助。

　　“是不能，還是不敢？”夏綰心笑得人畜無害，“我剛來的太晚了，沒能趕上洛大設計師的精彩解釋，能不能麻煩你再給我講一遍？”

　　擺明了就是要刁難洛曦韞。

　　“抱歉……”

　　“繼續。”陸瑾閻拉著夏綰心坐回到椅子上，語氣不容置喙。

　　洛曦韞背部僵直，站在原地掙扎了好一會，遲遲沒動。

　　“曦韞姐姐不會是因為我沒有這方面經驗，就看不起我，不愿意說給我聽吧。”

　　會議室里只有他們三個人，助理早就在陸瑾閻坐下的時候把門帶上。

　　夏綰心肆無忌憚地在那里撒嬌，故意當著洛曦韞的面和陸瑾閻親近。

　　陸瑾閻屈指叩響了桌面，不耐煩道，“怎么，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行。”洛曦韞轉身，絲毫不在意地看著夏綰心，把方才介紹的話再說了一遍。

　　只是在講述的過程中，夏綰心總是打斷她的思路，問出一些無厘頭的白癡問題。

　　“怪不得春季新款的銷售那么差，就這種水平的設計，我要是消費者肯定不喜歡。”有陸瑾閻撐腰，夏綰心說話底氣明顯很足。

　　洛曦韞剛剛已經被陸瑾閻逼到崩潰邊緣一次，此時面對夏綰心，她的心態從容了不少。

　　“站在一個假定立場提出不痛不癢的觀點，對于事情的解決并沒有任何幫助。”洛曦韞視線冷淡地定格在夏綰心的臉上。

　　“如果夏主管想在陸總面前表現你卓越的領導能力，麻煩你給出一些有價值的修改意見。”

　　她這話的確是在激夏綰心，但目的只是想盡快解決這個無聊且沒有意義的會議。

　　在她講述的全過程，陸瑾閻嘲諷的眼神讓她很不自在。

　　“我只不過是說了一下你的設計能力不行，你就氣得跳腳人身攻擊了？”夏綰心委屈地靠在陸瑾閻的肩膀上，假模假樣地伸手抹眼淚。

　　“瑾閻，你也看到了，姐姐在公司就是這么欺負我的。我人微言輕，實在是……”

　　陸瑾閻擰著眉，眼神質問洛曦韞。

　　“夏主管，陸總的每一分鐘都珍貴得很，你與其在這里費盡心思擠眼淚，倒不如出去逛個街，橫豎你在部門里也是花瓶一樣的存在。”

　　洛曦韞停頓了一下，語氣更冷，“不對，花瓶倒也算不上，頂多算是一個礙事的花盆。”

　　她捏著設計稿，紙端被掐出皺褶，指尖發白。

　　雖然說著狠話，但她心里卻沒有一絲快感，只覺得這種行為很諷刺。

　　尤其是看到陸瑾閻維護夏綰心的眼神，只會讓她覺得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跳梁小丑。

　　“你。”夏綰心被說急了，小臉憋得通紅，偏偏當著陸瑾閻的面不好發作，只能搖了搖陸瑾閻的手求助。

　　“瑾閻，你看看她。上次當著你的面打了我一巴掌，這次又利用工作說出這一番話來奚落我，我心里真的好難受。”

　　陸瑾閻眉頭始終沒有松開，象征性地伸手搭了搭夏綰心的肩膀安撫了一番。

　　驀地，門口的助理敲門進來提醒陸瑾閻半個小時后有重要客戶要見。

　　“瑾閻。”夏綰心不放他走，硬是要讓陸瑾閻當面給洛曦韞一個教訓。

　　“在下周周會，你當著所有部門主管的面檢討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陸瑾閻這舉動雖然聽著輕飄飄的，但卻是在打洛曦韞的臉。

　　洛曦韞可是設計界里排得上名號的香餑餑設計師，要讓她跟個小學生一樣當眾檢討為什么自己的作品賣不出去。

　　這對她是一種侮辱。

　　洛曦韞咬牙，鼻子一酸，眼神里頓時氤氳著水汽，“我沒有做錯什么，不認為有做檢討的必要。”

　　陸瑾閻沒有理會她的反駁，起身離開。

　　夏綰心揚著下巴，跟在陸瑾閻的身后出去，和洛曦韞擦肩而過時白了她一眼。

　　跟她斗。

　　趁著洛曦韞情緒不穩、陸瑾閻沒有留意時，夏綰心眼神里掐著狠勁，把洛曦韞往桌角的方向一推。

　　“啊。”

　　“啊。”

　　兩個尖叫聲同時響起來。